“陛下可听过舒宜这个名字?”谢玖试探地问道。
尽管那丑鬼言之凿凿,前因后果交待的极为清楚,她也不敢完全相信他,毕竟她被鬼骗不是一次两次。尤其这丑鬼自称江湖毒医,接触的人三教九流,心思复杂,难保有所图谋,满口谎言。
景元帝刚愎多疑,她和他谈起鬼魂的任何事,都是转述的口吻,尽量少的加入自己的主观意见。
顾宜芳闻言挑眉,“舒宜?你从哪里……是个鬼的名字?”
他的语气相当自然,表情相当平和,态度相当理所当然,就仿佛在说——是个哪个人的名字,这么普通的问题。显然,从她嘴里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他都习以为然了。
谢玖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顶着雷劈似的的呆滞表情点了点头。
“他自称毒医。”谢玖补充,听皇帝的意思根本对这名字毫无印象。“他就是制造相思子的那个人,被拱卫司捉上京师,就是要指认背后指使他的幕后凶手。”
顾宜芳已经从丢脸的余韵中缓了过来,左手有节奏地捏着谢玖的手指,目光微沉。
拱卫司千里迢迢押人上京,临门一脚让人给截糊,不单证人被人弄死,连拱卫司也搭进去十条人命,这种丢脸到可以载入史册的程度他想忘也忘不了。他朝政繁忙,自然记不得所有人的名字,但那毒医的外号他倒是记得。
以毒攻毒,救化世人也算相当特别的了。
“他的鬼魂进了宫?”顾宜芳难以置信地蹙眉。“他是自己找来的?还是……跟着杀他的人进来的?怎么会找上你?”是和他想的一样吗?成了鬼上山下海,飞檐走壁,皇宫都出入如无人之际,当了鬼有这么逍遥自在,不所欲为?
要跟话本子里面夜审阴间的包青天似的,他给谢玖单立个衙门,鸣冤告状的鬼是不是得山风海啸般涌来?
谢玖直视着顾宜芳黑亮的眸子,似乎不想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毒医说,他是跟着大长公主进的宫。知道臣妾能看到他,他就想借着臣妾的口……告御状。”
顾宜芳腾地站了起来,俊脸瞬间就变了个颜色,身体绷的直直的。谢玖紧随其后也站起身,显而易见,这个答案出乎皇帝的意料之外。那双黑亮的眸子寒光骤现,缓缓侧过头望向她:
“那鬼说是大长公主便是指使她之人?”
谢玖心头一阵狂跳,她清楚明白地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
皇帝相信她,她这是对皇帝彻底的忠诚,如果对她有所怀疑,她这便是诬蔑皇族的大罪。大长公主身份尊贵,三代之内也没有比她地位更高的皇家公主,身体里流着的是和皇帝同样的血脉。
舒宜是跟着杀他的凶手进了京师,辗转到了公主府。两人的谈论并没有那么直白如同认罪状一般详尽周到,但凶手直言解决掉了麻烦,并且着了拱卫司的道,中了梅花追踪镖,显然大长公主是知根知底的。舒宜知那凶手不知不觉中了他的毒,不出几日便会暴毙,便不再多费心思,留在了大长公主身边。大长公主到昭阳宫走动,他也跟着进来,这才遇到了请安的谢玖。
谢玖知无不言,全都说了出来。
顾宜芳听后半晌无言,眼神略微遗憾。
“一点儿武功都没有,临死之前还给杀自己的人下毒,拉做垫背……真是可惜了。”这是个人才啊。这人如果能收为己用,还用他前思后想,谨慎畴谋收回皇权?哪个起刺就让那毒医解决了,干净利落还不费脑。
可惜那个丑丑的千里马没有等到他这个伯乐就让人给宰了。生不逢时,死也不逢时,真真可怜见的。
谢玖默,她能说当皇帝的,脑回路就是和旁人不一样吗?
不想着怎么对付大长公主也就罢了,还一副恨不相逢没死时那溢于言表的遗憾,她只是个想要长命百岁,活到老死的普通妃嫔,不想皇帝幡然醒悟她看到他太多黑暗面,成为芒刺一般的神存在!
“他没有说杀他之人的名字?”顾宜芳注意到谢玖在叙述时,一直没有说出凶手的名字,而是以‘那人’二字代替。
谢玖迟疑道:“只说大长公主唤她为‘陈郎’。”
她都不忍心说舒宜那耸人听闻的描述能力——身材中等,相貌尚可,京城口音,符合这三条的大臣手拿把掐也有百八十个,当然,加上‘陈’这个大燕朝最普通姓错的前三甲,或许会减少到十几二十个。
“勉强可以称为有用的一个提示是,那人会在中毒后的七天后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她说。
还有两天。
官员正常和非正常死亡都会上报朝廷,两天内查不出那人是谁,他的死亡也会暴露这人的身份。
没有人比顾宜芳更清楚柳妃弑君一案里柳家所扮演的角色。
万钟几乎用遍了所有的手段,拱卫司倾巢而出也没有查出柳家牵涉其中的任何证据。而他之所以快刀斩乱麻,在朝臣眼中宽仁大度地处置了柳家,没有诛连族人,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他需要搬倒柳家,而查出来的结果并没有像展现给朝臣看的那些所谓证据那么真实。
顾宜芳自小就不喜欢荣平大长公主。因为她任性霸道,因不喜当时的皇后,没少暗中使绊子,连合妃嫔在先皇仁宣帝面前给皇后没脸。因皇后的关系,大长公主也不喜欢他,在仁宣帝立太子时,更联合众臣以永徽帝性喜庶长子顾宜荣,曾经亲自教导为由拥立太子,终于扶顾宜荣上位。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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