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玖原本是跌坐在地上的样子,此时也收敛了悲戚的神色,缓缓站起了身,轻轻擦拭脸上的泪痕。
她早已预料到此事不会善了,只是原本想最惨不过就是押入宗人府待查,身陷囹圄。谁知太后雷厉风行,直接捧着三尺白绫就地就把她给解决了,干脆利索,连个喘息的空间都没给她留。
四十来岁黏着假胡子的太监手捧质地优良,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的白绫站到了谢玖面前,声音尖细地道:“送瑾芳仪上路。”
太监下巴都是干干净净的连根毛也没有,但凡贴着胡子的,都是最得主子赏识,给了恩典才能贴。让这位捧白绫送她上路,太后的意思是想告诉她到底赏了她几分薄面,让人看着没那么寒碜吗?
谢玖瞥了眼可能下一刻就系在脖子上的白绫,她忌讳地退后一步,遥遥凝望着太后。
太后坐在明黄的罗伞下,气定神闲,雍容华贵。而谢玖站在猛烈的阳光下,虽然心肝一直颤个不停,额头仍是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让原本被泪浸的有些花掉的妆容越显狼狈。
“臣妾绝不会悬梁自尽。”阳光刺眼,谢玖半眯起眼,因方才哭的有些久,声音带着些鼻音。“宫中谣言四起,摆明是针对臣妾而来。越过大理寺、宗人府,不经查证,如果臣妾一条白绫系在脖子上,就是认同了这子乌虚有的恶名,不仅轻贱了臣妾的清白,污了梁国府的名声,等于给皇上脸上抹黑,成为大燕国景元帝历史上洗不掉的污点,尤其更是对不起皇上对臣妾的那份心意,抹煞了那份情。”
她顿了顿,冷声道:“臣妾宁可死在宫人绞绳之下,也绝不会自戕而死。”
谢玖知道。现在就算她趴在地上跪舔太后的脚趾,伏低做小,太后也会不留情面地将她绝杀。还不如来个视死如归,深情款款。万一哪个好心人通知了皇帝,或者老天爷舍不得她死,一个雷劈醒了皇帝赶来救她,她这番表白传到皇帝耳朵里绝对好感值嗖嗖地打着卷风往上蹿。
万一老天不开眼,她真死在这儿,临死也要给皇帝留个念想,拉个垫背的再说。
此时,谢玖心里自己是凛然正气,我见犹怜的外表意志却是极坚定的。在太后眼里却不尽相同,披头散发。妆容狼狈,而且还强辞狡辩,不见黄河心不死,撞了棺材也不回头。
“谢氏,你也不用在这儿跟哀家甩词儿扣帽子。都是宫里的女人,谁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张伏慧冷哼,大太阳底下晒着,早失去了耐心。“历来宫廷丑闻都是一个结局,你又何必垂死挣扎?皇上你是等不来了,虽说宫里的女人人生如戏,临死你就歇歇吧。不用再做戏了。”
说完手一挥,就有四个高矮不一的太监齐刷刷地上前。
“拖去里面。”太后一声令下,谢玖不是说宁可绞死吗?那她就如其所愿!
话音未落,就有三道人影冲上前来挡住上前的太监们,素锦跪的远些,冲到跟前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并排站成了条直线。于是,素锦默默地上前横着补齐那道直线。
“瑾芳仪是清白的,请太后明鉴啊!太后饶命,太后饶命!”被远远押在一旁的花真失声痛哭,涕泪横飞。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张伏慧眼神闪过惊讶的光,“没想到你竟收了这几个忠仆。”
谢玖也惊讶,万分感慨。
不过,花真和安春她能理解,毕竟一个宫里相处这许久的时光,没恩情还有相处之情,况她待她们也不薄。素锦是谢家的人,自然也是向着她的。这三个阖宫皆知是她的心腹,她若死了,即便牵扯不到她们,以后也未必能落得好。
可那小安子哪里就冒出来了?
怎么就冒出来了?
而且刚才还想拿他做引子来着,怎么也算不得两人一个愉快的开始,她死不死活不活跟他有一文钱关系吗?她死了,他再回万钟那儿,去别的宫里做钉子不就得了?
小安子面对着怒目而礼,推搡着自己的小太监被动地挡在谢玖身前,让人家拎过来晃过去,一脸的欲哭无泪。
他进宫十几年,勾心斗角的事没少干,敢背着皇帝给万钟当钉子至少说明他胆识是够的。可他千不怕万不怕,在宫里唯独害怕太后。那时先皇登基没多久,他就亲眼瞧着太后一怒之下杖毙了五个太监三个宫女,那天漫天大雪,鲜红的血漫延在白晃晃的血上,鲜艳的刺眼。
今天见太后威风凛凛地来取瑾芳仪的性命,气场全开,霸气侧漏,早就把他吓的三魂七魄乱蹿,六神无主。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安春一把揪着前襟推到了瑾芳仪的前面挡死。
这要是因为忤逆太后被处死,他死的是多特么的冤啊!想到雪地上汇成一溜的血,小安子顿时菊花一紧。
拉扯中谢玖也难免碰撞到,她皱着眉,只觉头昏脑胀。
她是想用拖字决,可一味的撕扯算怎么回事?抗旨不遵的罪名连白绫都省了,分分钟拿刀捅死她。
“都住手,不就是个死吗?!”谢玖嗷一嗓子,倒是真把几个太监宫女给镇住,下意识地停了手。
她退后一步,冲着太后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挺直了背脊,目视前方:“太后懿旨,臣妾敢不遵从,唯这几个宫人忠心护主,还望太后仁慈不要迁怒他们,放他们一条生路。”
谢玖说话不留空隙地道:“最后,臣妾请太后作主,臣妾斗胆状告皇后不作为。皇后身居中宫母仪天下,理应治理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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