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清边说话,边往马车方向走,左右看看没人,径自抬脚钻进了马车里。
不只车夫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秦夫人不由得挑高了眉毛,面上微僵。
秦府走了华阳的路子,本以为今晚就能接秦溱回府,特意准备了国内精巧的小马车,连个婢女仆人也没备,只想着坐上马车就直接回家,哪料得横生波折,不仅没将女儿接出来,反而被人反摆一道。秦夫人急火攻心,直奔榆树胡同就来了,哪里还想得起来他之前的嘱咐。
不过,现在却不是讲究这些小节的时候,秦夫人紧跟在后面也上了马车。
“先离开胡同再说。”正清示意秦夫人吩咐车夫。
千秋节是大燕朝的三大节日之一,宫里通宵达旦亮如白昼,宫外也是热闹非凡,张灯结彩。马车就这么一路走街串巷,不紧不慢地在街上行驶。
秦夫人第一次与一个陌生男人坐在一辆马车,整个人都是僵的,双手绞在一处,一双美目紧紧盯着自己的膝盖。
大燕朝女子地位已经不如前朝那般低贱,女子平时三三两两上街不遮面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不过,她与一名非亲非故的男子同坐一辆马车,若是传了出去,或是被人瞧见,也会掀起一股不小的波澜。她心知肚明各种弊端,可是为了秦溱,她却顾不得这许多。
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她都不会放过。
“道长……”街上明明灭灭的灯光晃进马车,根本看不清秦夫人的面容,唯有她的声音掩饰不住地露出两三分惶恐。“前番多蒙道长指点。否则我们一家人还都蒙在鼓里,自以为是上天眷顾,实则早陷入泥潭而不自知。”
自回京没多久,秦溱便总是精神不济,尤其撞了头之后,养了这许久,秦溱眼瞅着面色红润。身体也渐渐养好,可就是那时起。秦溱时不时总觉身边有人跟着,连看人都像灰乎乎一团,每日诚惶诚恐,胆子小了许多。
因为秦溱病好后便进了宫。她开始时只以为自家女儿是初进宫一时适应不了环境,后来还是娘家嫂嫂提点,才找到了榆树胡同。
她那嫂嫂尹氏也算是书香世家出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是个再迷信不过的。平日走个亲戚都要自己在家里上卜一卦吉凶再出门,对于各门各派神神鬼鬼的再没有那么虔诚的了。
宗正天一门自从在皇帝面前露了脸,立刻便在皇亲国戚及贵族间火了起来,这种火\热持续蔓延到京师各个角落,家里不管顺与不顺。都找天一门的人瞧瞧吉凶,卜下前程。
大嫂尹氏正是吏部员外郎的嫡长女,有个妹妹进宫做了才人。不过也因为皇后专\宠,始终冒不出头。
秦夫人便是由尹氏带领着找到了宗正天一门,像他们这样非皇亲贵族大门大院的,自然不敢奢望由玄空道长亲自招待,尤其当时玄空三天两头进宫,忙着应付宫中。便是正清亲自接待。
事到如今,秦夫人不知有多感谢当日应承下来的是这位正清道长。若非正清道长古道热肠,一颗赤子之心,看不惯宫中狠毒的手段,只怕现在她还蒙在鼓里,浑然不觉那股暗中的恶意。
事实上,秦夫人从来没有想过皇后会针对无权无势的秦家,毕竟不靠皇帝的庇护,单单梁国府权势滔天,也足够皇后横行后\宫,实在无须顾虑秦家。如果说初时听正清道长隐晦地提出上面下令不允为秦溱招魂,她只是半信半疑的时候,那现在诈病出宫,却生生被人摆了一道,连人昏倒了都不让出宫,强留下来,再说这里面没有些说不出口的阴私,打破脑袋她都不信。
秦夫人条理清楚地将宫中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正清一听眼珠子都要瞪掉到车板上,一脸‘怎么会有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的表情。
这也是秦夫人觉得正清赤子之心的地方,他所有的话都可以在脸上看出来。
正清瓮声瓮气地道:“你……你们秦家是怎么得罪了——那位贵人?你们家有人抱她孩子下井?还是刨了人家祖坟?”
除了这两点,他想像不到要做出什么事,才能让人对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出手。是现在世界变了,都不拿人命当回事了,还是这两家根本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对头?
他以为自家师父在宫里混的风生水起,把宗正天一门的金字招牌给打了出去,心里不知多敬佩。
本来被强行叫停给秦溱招魂,他就够膈应的了,总觉得进了京城之后,师父渐渐地变得市侩,唯利是图,再不像以往不管别人有钱没钱都出手相帮。如今只给官家看个宅子,就够他们以往一家的进项。
可他怎么也没料到师父相助的是这样一个阴狠恶毒的女子。
“……我表示极大的愤慨,可我除了表示愤慨,又能帮上你什么呢?我看,你找我完全没有用。”正清用脸上表情将宫中那位骂了十八辈的祖宗,最后紧紧拧着眉,面目稍显狰狞地道。
“不过你放心,她连个小孩子也不放过,以后天道也不会放过她。她死后,也会受十倍的折磨。”
秦夫人表示,那时候只怕她家女儿都被玩儿死了,皇后死后会怎么样,谁又能看到?
“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万般不得已才求到道长这里。若说那位没有私心,又何必强留小女在宫里。溱儿还那么小,现在瘦的都快没了人形,枉我身为人母,根本保护不了她。”秦夫人带出两分哭声,双手搭在膝上微微颤抖。最难以忍爱的是她根本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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