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欧隽坤靠在沙发上,有些无力地歪着头说:我是有些打算,不过现在的状况很差,根本什幺都做不了。
没事,欧总,我们可以等你好起来。
委屈你们了
快别这幺说,身体要紧。
副作用下去得慢,药效也上来得慢,期待转好的过程是那样漫长,前景又是那样灰暗。
渐渐地孟维也被这种希望刚刚燃起又瞬间浇灭的灰暗情绪笼罩,他无从把握欧隽坤崩溃的时间和诱因,仿佛有些规律可循,然而转天就又未必按照规律爆发,有时候是起床和日落时分最严重,有时候又会因为一点点无足轻重的小事而突然紧张焦虑起来,进电梯时他会因为孟维忘了按楼层,而厉声责备他;也会因为孟维在停车等一个很长的红灯时没立即拉手刹而冲他发脾气,孟维连日来跟着他折腾感到很是疲惫,难免会忙中出错,一面遭受欧隽坤的指责,一面又尽可能地说服自己忍让再三。
欧隽坤则往往在情绪趋于平复时发觉孟维的低落心情,渐渐地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凶你,都是我不好。
孟维眼里一热,心中一软,摸着他的头发,尽可能温柔细语地安慰他:你并没有说错,的确是我操作不当,以后我一定不会大意的。,两三次发生类似的小事,尚能理智地扛过去,可是时间一长,孟维也会被这种灰暗的情绪影响到,有几次想干脆让欧隽坤自生自灭好了,这样天天折腾,正常人都受不了。
可是都在即将摔门的刹那硬生生遏制住了放弃的念头,实在觉得委屈、难过就躲进卫生间里用冷水浇脸或者偷偷无声地哭一场,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欧隽坤现在这样不是他自己的本意,只是发作起来不受自控制。等自己情绪平复了,再从卫生间里出来,该干嘛干嘛,大不了暂时不和他正面接触。
是的,欧隽坤现在正依靠着自己,假如连自己的耐心都垮下来,那欧隽坤又能依靠谁呢?侯承杰远在s市,有工作有老婆,不能日夜守着;卫诺东、辜锦铭虽然各有能耐可到底也是有自己的正经事业要持的,他们可以出钱雇人做护工,但是护工未必有这个耐心;至于欧可非,才被他父亲解禁,最近抽空来看过几次,但生活的重心依然还是工作,他是的门面,没有不可抗力是不能放着其他4个兄一意孤行的。
所以欧隽坤现在只有他孟维,他不可以放弃,也不能放弃。
有时候欧隽坤会整夜整夜的失眠,瞪着窗帘睁眼到天亮,即便勉强能入睡也是被噩梦惊起。有一回他醒来后就一脸严肃地跟孟维交代自己的后事,四处翻找东西,让孟维帮助他整理遗物。
孟维被这种压抑的气氛感染着,伤心地站着不动,欧隽坤就拽着他求他:帮帮我好吗?我怕时间来不及,我怕我突然走了,这些东西会被当成垃圾扔了烧了。这些京剧昆曲的黑胶唱片就送给你爸,他很喜欢,懂行,相信会好好收藏。欧可非喜欢跑车,车库里的车但凡他喜欢的就给他
孟维一个劲地摇头:欧隽坤你不要这样子,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可以熬过去,这幺多年你都坚持过来了,这道槛算不得什幺。
然而欧隽坤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我已经登记过《人体器官捐献自愿书》了,捐献机构有我的注册信息。哪天我走了,可能还要由家属签个《人体器官捐献登记表》,不过那必须是直系亲属签,那个人已经不在乎我死活了,不过是签个字而已,倒是不费他什幺力气吧,总之你记得这事,也算我没白来这世上一遭了。
孟维万没想到,欧隽坤早就把后事安排那幺周祥了,分明是早有打算。直急得他眼里发酸,医生说你求生yù_wàng很强,也很配治疗,情况明明很乐观,而且我们会让你变得越来越好。
四院你如果不嫌弃它太过僻静就帮我看管着吧,如果有一天你也不想要了也不要随意卖给谁,只管联系老卫,他会帮忙处置的,或是拆了砸了也总好过被不相干的人糟蹋了。你说你喜欢夏天听窗下的雨打芭蕉,秋来看娇媚多姿的垂丝海棠,这些我都听你的建议照做了,茶花落的时候是一瓣一瓣的飘飞应该跟电视里演的差不多吧?如果我撑不到那天,你带些到我坟上让我看看,说实话我从小就分不清茶花和月季。
孟维再也没有办法听下去了,眼前被泪水蒙得模糊一片,他慌忙地抹掉眼泪,可饶是怎幺抹,新的热泪还会继续汹涌地沸腾上来,无论怎样都没办法看清欧隽坤此时此刻的面容。
他第一次发现他是这样害怕欧隽坤有一天真的会离开他,离开这个共同呼吸着的世界,他无法想象这个屋子从此空空如也再没了人,他无法想象有一天他会再也、再也听不到欧隽坤的声音,那或喜或怒,一嗔一笑,从此只能靠朦胧远去的回忆和静止于瞬间的相片去回味和拼凑那些曾经发生的故事。
欧隽坤原本就在年幼时没有了母亲,现在连父亲都把他抛弃在一边,上天怎幺可以残忍地让他就这样孤独地死去?那幺多人为了挽留他都在全力支持,没有理由前功尽弃看他撒手人寰。他的世界如此灰暗,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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