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对新娘子也有期待,缘于祁镇的提醒,也缘于华家三小姐明明受宠却在哥姐的风头下默默无闻。
武林和朝廷风气不同,在太原,女人可以以贤出名,以美出名,以才出名,以心灵手巧出名,但是在武林中,女人却更加大胆,她们敢穿着暴露,敢喝烈酒骑烈马,敢和男人争锋,敢在夫君生二心时杀之,或者是直接休夫。
朝廷从来就对武林不放心,对武林那些出名的人皆有记录在档,华家自然也不例外,华大公子以其出色的天赋闻名,据说其剑术已经不在他父亲之下,而华如梦被人熟知,则是因为她的狠,她的艳绝天下,以及她的选婿方式,而华三小姐华如初却没记录其中。
在知道他要和华家联姻时,太子就把华家重新查了一遍,他记得很清楚,华清夫妇,华如逸,华如梦,以及华如梦的夫婿严柯都占用了很多言语来解读,可华家三小姐华如初却只是短短的几句话。
“华如初,华家三小姐,家人宠爱,胆子小,极少出府,尤爱奢华生活,华家几次扩建翻新,皆是因为她。”
现在想来,华家为华如初准备了十里红妆恐怕并不只是因为宠爱吧,一定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华三小姐就挺有意思了,能把朝廷以及太子手边的人手都瞒过去,这已经不止是厉害了。
“佑儿,这个你收着。”
看着塞到自己手边的盒子,祁佑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些什么,想都没想就要退回去,老太爷开口了,“收着,没多少。”
祁佑沉默,却坚定的放回老祖母手里,现在祁府什么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家大,却业小,祁家这几年一再的收缩开支,可情况并没有好转多少,只是勉强支撑罢了。
他在太子身边,是太子最得力的人,不要说他本就没有时间再管府里的事,就算有,府里的情况他也改变不了,他擅长的不在这方面。
“太子没有亏待我。”
老夫人摸着有些年头的木盒,脸上带出点疲惫,不止是因为今天的劳心费神,更因为这些年为了撑起祁府她费了太多的心,偏偏下面那些晚辈没一个知事的,只知道伸手问她要,帮不上家里一点不说,还天天斗来斗去。
有时候她真想甩手把祁家交到她们手里去,一个空壳子的祁家看她们能再怎么祸害。
“有那么丰厚的嫁妆是好事,也给祁长了脸,可我们祁家也不能没脸没皮的去谋孙媳妇的那份陪嫁,她今天这场面太大,嫁过来又为长,成婚那天那些不省心的怕是会出幺蛾子,就为了这张脸,这份银钱也不能让她出,到时候你把这些交给她,别让新媳妇才进门就对祁家生出看法,别人还有和离的可能,你们这样的就算是闹翻天也要一起过的,祖母想你过得舒心点。”
祁佑觉得自己的心如同泡在了温暖的水里,四肢百骸都散发出暖意,就因为这两老,因为他们的期望,他从小就要跟在太子身边,因为太子的需要,很小就要学着如何控制自己的脾气,要让人从表情上看不出心中所想,逼着自己学会面无表情,逼着自己学会用最简短的字句回答别人的问题,不让人从中看出破绽。
小时候太累了会哭会闹,然后被祖父打,那时候也恨过,恨不得再也不回来这里,恨不得跳进大运河死掉,慢慢的长大了,知道了祖父母的不易才渐渐的理解,却还是无法亲近,直到这两年才好点。
可这一刻,所有的隔阂仿佛啪的一声响全部打破了,如果说以前他是把祁家当成了包袱,那么现在,他把祁府当成了他必须担起来的负担,祖父祖母真的已经老了,该好好休息了。
把喉咙间的哽塞吞咽下去,祁佑露出个几乎看不到的笑意,“我手边有些银钱,够用。”
“祁府本家就有不少人,再加上旁枝,要打点的钱不会少,佑儿啊,这些都是祖母的体己,是私房,本来就全部都是留给你的,现在只是提前了点,收着。”
祁佑坚定的摇头,起身准备离开,“我回去看看新房,双芷,阿文,你们好好侍候着。”
“是,大公子。”
“祖父,祖母,你们好好歇息,一切有我。”
目送着孙子挺拔的身形离开视线,老太爷才声音微颤的向老伴求证,“他那话是不是让我不要再为祁家担心的意思?”
老夫人擦了擦眼角,捧着盒子的手在发抖,“是,我们的佑儿长大了,已经学会体谅我们了,我还以为我老婆子等不到这一天了。”
祁佑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就一定会做到的人,教养他长大的两老自然知道,从小就强行给他上了一道名为祁家的枷锁,他们不是不愧疚的,只是世家大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祁家才能有祁佑,要是祁家没了,他祁佑要出头难如登天,两老一直都在等,等着祁佑想通的那天,而现在,他们等到了。
老太爷拄着拐仗站起来,“我去祖宗牌位前拜一拜,午饭就不陪你吃了。”
老夫人跟着起身,“我陪你一起去,是得好好拜一拜才行。”
给了祖父母犹如承诺的话,祁佑以为自己会感觉到沉重的压力,可一路走来居然也只感觉到了松快,仔细一想也就了然了,他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不是背负着祁家的荣辱?只是以前是被迫的,不得不的,他没有得选择,而现在则成了心甘情愿。
他姓祁,是祁家人,其实从出生起他就没有得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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