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已经出嫁, 小的还在吃奶,不可能为了叶棠单独请位先生。所以从去年春天开始, 她开始跟着太夫人识字读书。
在古代,比起才学, 大多数人还是更看重女子的德、容、言、工。即便是大户人家也不是个个女孩儿都识文断字的,只要学个《女诫》,能看个账本就行了。
所以长辈们只会说:“真真是手指笨得和棒槌似的,一只鸳鸯便绣了十天, 将来可怎么好?”而不是“你学了这么长时间的诗词,却还是打油诗的水平!”
只有那些钟鸣鼎食和豪门权爵之家中的顶级闺秀, 才会和男子般请了西席在家读书识字, 甚至附庸风雅的学些诗词歌赋。最终目的不过是给将来嫁人添些筹码, 或是婚后更能讨夫君欢心。
叶家祖籍山东,是赫赫有名的耕读之家,高祖叶燮更是完成了三元及第这个最高难度动作,成为大周朝开国以来第一人,时年才二十九岁。
要知道状元三年才有一个,产量很低,但毕竟还是有的,而连中三元那真是传说中的传说,为万人景仰!
叶燮真是位人物,不仅学问好,还长寿。仕英宗、宪宗、顺宗三朝, 历官工部尚书、礼部尚书、吏部尚书、翰林院掌院学士、谨身殿大学士,卒谥文正,配享太庙。
只是子嗣不旺一直都是纠缠于叶家的问题。
叶燮生了三男两女,但最终只站住了一个儿子。
这就是叶适的曾祖父。他也只得了一儿一女,之后竟然都是一脉单传。
好在叶家的基因还是很优良的,硕果仅存的这几个宝贝疙瘩还都有出息。其中叶适最有乃祖遗风,二十岁就金榜题名。
太夫人虽是女儿家,但自小天资出众,跟着兄问见识俱是不凡。
自从丈夫去世后搬到宜年居,十多年的孀居生活,她也早已习惯。但叶棠的到来,却让冷清多年的宜年居鲜活了起来。
太夫人先吩咐丫鬟上了一盅冰糖燕窝,待叶棠吃了,遂开始小课堂。
她单用右手三指捏住了砚台上的石方,手腕沿着顺时针方向滑动,动作娴静优雅,接着拿起一张雪白的笺纸,将毛笔在研好的墨汁里蘸了饱饱的一笔,提笔写了起来。
太夫人用手轻轻拈起笺纸,在手里掸了掸,又吹了吹墨迹,见已经半干了,指着纸上的字念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叶棠装模作样得仿佛真的第一次接触一般,认真地念着。
太夫人很有耐心的,一遍又一遍地读着,读一遍,叶棠就童声稚气地跟着念一遍。毕竟是条刷了绿漆的老黄瓜,不过三四回,叶棠已经可以自己读了。
小小的女孩声音清脆,玉雪可爱,童音稚稚。
太夫人笑吟吟地听着,看着叶棠时满眼都是温暖的笑意。
待她诵完,就被太夫人一把拉进怀里,搂在怀里夸了又夸,叶抿嘴笑道:“是姑祖母教得好,名师出高徒!”
服侍在旁的妈妈姓吕,是太夫人身边的得力人,听了凑趣道:“表小姐玉雪聪明,看来您这徒弟收对了。”
太夫人呵呵笑道:“家里一屋子的秃头小子,闹腾得我头疼,现在就稀罕丫头,更何况我们棠儿这样乖巧伶俐的。”
叶棠陪着太夫人用了午膳,方从宜年居出来。
六月的燕京是百花争闹、万蕊吐香的季节,随处可见一丛丛一簇簇的花儿姹紫嫣红开得正好。她望着无比晴好的天空,沉浸在自己的心绪当中,漫无目的地信步踱着,却走到了花园。
玉簪紧跟在叶棠身后,她不过十一二岁,细眉秀目。因见叶棠心不在焉,遂随手采了些嫩柳条,一边走一边编花篮,很快就编出个玲珑过梁的篮子。
叶棠接过来细细打量道:“你人长得俊手也巧,这玩意儿却也别致。”
玉簪笑道:“小姐,咱们多采些花放上,回去摆在屋里,岂不有趣?”
叶棠点头,沿途见花便采一二枝,枝上本来嫩叶满布,将花插上,微风吹过,花儿颤颤巍巍,甚是可爱。
两人一路走一路采,最后走上一条青石铺成的甬道。甬道旁是低矮的漏窗墙,墙那边住的是岳府三房。
恰有一个女人中气十足的骂声传来,主仆俩对望一眼,好奇地探头看去。
一个抹了大白脸,身材十分肥硕的中年婆子,正推搡着一个小男孩,嘴里还不住地喝骂。看背影,小男孩大概有六七岁的样子,瘦瘦的小身板被婆子推搡地踉踉跄跄。
“唉呦,九少爷,你也让老奴省省心。我服侍你也有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就是拿个梅瓶出去当了,我说了等回了本自然要赎回来,你却告到太太那里。”
说着,一只蒲扇大的肥手在小孩的脊背上拍了几下。她手劲不小,叶棠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小孩的背被捶得通通作响。
“九少爷,你呀也识相些,有饭就吃,有衣就穿,别挑三拣四,让我作难。谁让你命不好,要怨就怨你亲娘死太早。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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