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存扣,就是上我家的那个和你一起上学的俊小伙啊。”她说存扣妈桂香她熟,是个能人呢。可是怕人家眼角高,支书家的姑娘他妈都没眼相呢。
秀平嘟着嘴说:“存扣要我呢,我俩咬过勾了……我们两个人可好哩。”
妈说:“两个小人好,大人也不会反对。等哪天遇到桂香,我和她说。”
秀平说:“别说,等我们俩一起考上大学了,再说。”
妈说:“乖乖,你们要好好上啊,考上了你们好哇,妈就死了也是笑死的。”
秀平说:“妈你放心,我和存扣成绩好着呢。”又说,“等我们考上了,又有了工作了,就……就……”
“就结婚,就把你妈带到城里享老福!”妈接着女儿的口说,高兴得直笑,眼睛里都笑出了泪花。
“妈——”秀平头埋在妈怀里不肯抬了。
夜深了。老八队的一家闺房里,一对母女还没睡,亲昵地搂着,喁喁切切……
存扣至今还异常清晰地记得那个星期天的下午,是下午两点多钟,月红嫂子叫存扣去草堆上抽捆草来烧火,她要熬些水咸菜给存扣带走。月红在砧板上把水咸菜切得细细的,又去院子的花盆里摘些鲜红的朝天椒。存扣爱吃辣,她要把咸菜熬得麻乎乎的。正采摘间,门外进来一个人,脆生生地叫她:“姐,忙着呢!”月红抬头看,见是秀平,忙招呼:“哎哟,是秀平啊,快,快家里坐!”又朝灶房里喊:“存扣啊,秀平来了呢。你出来陪陪,我自个弄就行了。”
存扣坐在灶间准备烧火呢,听秀平来了,竟有点发窘,不知咋办好。他知道他和秀平好哥嫂是知道一点儿的,就是说出来也不会反对,但他就是没与哥嫂沟通过。他不好意思。他想船到桥头自然直,等他俩考上大学后,人也大了,那时再说就顺理成章漂漂亮亮的了。现在秀平上家里来了,如果嫂子问起来多窘人啊。所以他听到月红在叫他,却坐在木墩上站不起来。
秀平听说存扣在灶房里,就进去看,果然见他坐在锅门口发着呆呢,就笑:“哟,见我来了,就躲起来呀!”
存扣嘿嘿。挠头。难得的老实。
月红跟了进来,说:“是我叫他烧锅的。”又笑着说,“我家存扣老实啊,不像他哥。”
“他老实啊?”秀平“咯咯”笑起来,“姐呀,你别说他老实,他闷坏哩!”
“噢?我不晓得!我不晓得!”月红也跟着笑起来。她见秀平这么俊俏,又活泼泼的,心里也是欢喜。
秀平一见菜板上切好的水咸菜,便说:“姐,你这是替存扣熬咸菜啊?——我替你熬好不好?”
“你会熬?啊,行啊,你俩自己弄,我去给你们倒茶。”月红乐颠颠出去进了堂屋。
咸菜熬好了,两人走出来。秀平见存扣身上沾着很多草屑,顺手从晒衣绳上扯下一条方巾替他上上下下地掸。存扣老老实实地站着,被她掸到头时,眼睛直眨。秀平说:“怕啥,又不是打你。”存扣说:“我怕掸到眼睛。”
月红站在堂屋门口望他们,脸上笑吟吟的。等秀平掸完了,冲着两人喊:“快家来喝口茶。”
“不哩,姐,我妈在家等我们呢。”秀平说着进灶房把存扣的空麦乳精瓶子拎了出来。
存扣说:“咸菜还没装呢。”
秀平说:“不装!”转头对月红说:“姐,是这样的。我妈今天熬了酱瓜子渍水黄豆,可好吃呢,也给存扣带了一份。”
“叫你妈费心,多不好意思!”月红赶忙从桌上端来小匾儿,把里面的花生往秀平兜里装,说带到路上剥剥。装了这袋又要装那袋,秀平直叫:“够了,姐!够了,姐!”
两个人一前一后刚要出门,正好碰见进院的存根。月红就喊:“存根啊,这是秀平哩!”
秀平红着脸叫一声:“哥。”
存根笑眯眯地:“噢,认得,认得。长这么高了。”
月红也笑着说:“女大十八变,我们秀平俊俏盖通庄哩!”
“哎呀,姐——”秀平被她说得羞了,拿手捅捅存扣,撂声“我们走了”,忙出了门。走出好远回头一看,见存扣哥嫂仍在门口望他们,连忙拉着存扣拐入了一条岔道。
到了秀平家,秀平妈忙迎上来接过秀平手上的麦乳精瓶子,到锅上装小菜。装满了又用筷子捣捣,蹾蹾实了,用调羹一点一点往里加。秀平说她妈:“我妈好偏心,存扣比我装得多!”她妈笑她:“死妮子,嘴贫哩!”要她带存扣堂屋里坐。
两个人在屋里说着话,秀平妈一手端着一碗糖水荷包蛋进来了。存扣一看就有些局促,这是乡下招待客人的大礼,来了远亲至友,亲家新女婿上门,才先打一碗蛋茶奉上,最是客气了。秀平见他愣着,忙叫:“快接呀,我妈烫得端不住了呀!”存扣忙和她上前接下了碗,蹾在桌上。一碗多,一碗少,秀平就对她妈嚷道:“妈,哪碗是我的呀!”她妈笑着说:“六个是存扣的,四个是你的。”秀平就噘着嘴把那四个蛋的碗端在自己面前,嘟哝着:“我妈欺人哟……”
存扣就要把自己的碗跟秀平换,秀平妈忙止住他:“小伙啊,别睬她,她是装呢。小伙,你吃,你吃!”
存扣脸都红了。秀平妈不喊他名字,喊他“小伙”,这是把他当自己亲孩子叫唤呢!他看看秀平,她正顽皮地对他眨巴着眼呢,脸蛋也是红红的。他用筷子扒拉着蛋,有些结结巴巴地:“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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