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见过?”林珑即刻反驳,“八年前那个意外山人您也在场的,您可是亲眼见到我是如何从一开始就被碎石砸中了脑袋晕过去的,到现在回想起那晚的情形,我还是除了头疼什么也记不起来。”
林珑一面说着,一面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
她没有说谎。
有关那一晚,她能想起来的,就只有冰凉的地面跟被石块砸中的痛苦。
还有零星几个模糊的画面——她似乎隐约觉得自己看到了满天的繁星,可当时身处幽暗的山洞之中,怎么会有星星?
所以她甚至不敢确定那些画面到底是她亲眼所见,还是她被砸坏了脑袋产生的幻觉……
山人沉沉应了一声,没有反驳林珑的说法。
有关珞珈榜的生成经过,他自然是相信林珑什么也不知道的,否则这傻丫头前几年也不会不停地往那山洞里跑,还一呆就是一整天,每次又都满脸沮丧地离开。
见山人说着说着又垂下眼思考起自己的棋局来,林珑有些急起来,轻轻推搡着老人道:“山人爷爷,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把您当亲爷爷一样看待,您就跟我说说那榜单生成的秘密吧?”
张山人微微一笑,伸手捋了捋胡须,讲出了那句林珑早听烂了的老话:“天机不可泄漏。”
这话放在从前林珑听了只会又急又气,可现在却早麻木了,闻言只是重重地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山人了。我从今以后再不问了,就只天天在这里陪着你,一直到来年秋后放榜那天为止。”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整体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做什么?”山人奇道。
林珑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您这里清静啊。正好我师父走了,我的功法却还没有参透。今后您琢磨你的棋局,我就在旁边打坐练功,不是刚刚好?”
“你要练功哪里不能去非要呆在在这里?你原先那凌霄山庄可比我这里清静。”山人有些急起来。
林珑却是脸皮越发厚了起来:“您有你的天机不可泄漏,我不强求。我有我的功法要在这里修炼,您也不应该干涉才是嘛。”
山人无奈摇头:“好好,我不干涉你,你要过来就过来便是,只要不要打扰到我下棋就好。”
这话说出来,只是因为张山人料定了林珑不过是一时冲动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山洞外面荒草丛生,连个遮风挡雨的屋棚也没有。晴天要忍着烈日炙烤跟蚊虫叮咬也就罢了,遇上了下雨天,地上泥泞不堪,人坐在地上要不了多久便成了泥人。
这样的日子他张山人自然是毫不在意的。他“山人”的名字也不是虚传,可以说他非但不反感这原始的状态,甚至是相当喜欢这样融入天地之间的畅快。
但林珑就不同了。
这位林府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现在突然说要来山洞外打坐,实际只怕坚持不了三天,就要打退堂鼓了。
但山人很快意识到自己错了。
林珑此后日出而来,日落而归,日复一日,转眼春去夏来,三个月过去,竟是一天也没落下过。
而且正像她保证的那样,这近百天的时间里,她半句也不再提起珞珈榜生成一事。每天只不远不近坐在山人身边,静静打坐。偶尔见山人抬手在棋盘上画出新子,她会就棋局与他议论两句。
有时聊得兴起,山人甚至恍惚间觉得两人是超脱于尘世之外的两个知己,席地而坐,谈天谈地,云淡风轻。
第四个月的一个晚上,看着林珑提剑而去的背影,山人笑着摇头。
他张山人一生无欲无求,从来只有世人求到他头上却对他的冷漠无可奈何的时候,这头一次,他对这小丫头心中究竟是何打算充满了好奇,却又对她的淡然无可奈何。
第二天,林珑照常在山人身边盘腿坐下来,闭目凝神,依照师父留下的无名功法开始运气。
山人看着她稚嫩而清冷的脸,终于忍不住打破了两人这段时间以来的默契。
“丫头,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呢?”
林珑闻言心中一紧,睁眼看着张山人,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山人何出此言?我说过了,不过是想要过来陪陪山人爷爷,况且您这里清净……”
林珑话说到一半,张山人摆摆手打断了她:“这套说辞就收起来吧。你想要从我这里套出后面山洞里的秘密,这个你我早已经心照不宣了。我原先想,我是断然不会告诉你珞珈榜生成过程的,你要来便来,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在这里和我这老头子耗着不过是在浪费自己的大好年华,到了那时候你自然会放弃的。
“可我没有料到的是,你非但没有觉得整日陪在我旁边练功是一种折磨,反倒乐在其中。
“我看得出来,你很享受这份清静。
“这种心态,放在一个像我这样的老头子身上,我能接受。可你一个小姑娘,正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的年纪,又是堂堂楚王爷的长女,在外头可谓是呼风唤雨。你不想着出去闯荡也就罢了,却安然守在我身边,怕只有一个解释:你在逃避外面的世界。
“可是为什么呢?我老头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林珑无言以对。
她没有料到山人会一语道破自己心底深藏的秘密。
她在逃避外面的世界。
想到这里,林珑苦笑。
她大概是穿越的人中最窝囊的一个了吧?
不想着用活了两世的经历去磨砺自己去闯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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