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疯。”母亲的声音很冷漠,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
父亲对她的冷漠视而不见,只是一再的追问道:“住在你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母亲没有说话,房里静的似乎连掉一根针都能听的分明,他们就这样的僵持着,直到屋内再次发出摔东西的破碎声。
他一着急,推门迈了进去,这才看清,原本华丽整洁的屋子已经变的一片狼藉。
母亲就坐在床头,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犹如困兽中的父亲。母亲的目光让他心颤,那里透着的是全然的残酷与冷漠。
父亲眼睛布满血丝,脸上也满是憔悴与落寞,颤着声念叨着:“你这个女人,没有心的,没有心的”然后脚步踉跄的出了房门。
他以为自此以后,父亲会永远疏离着母亲,甚至再也不愿踏足这里。
父亲却把两个姨娘都送了出去,那两个姨娘当时哭的很厉害,跪在地上哭求着父亲不愿离去,父亲也有所动容,只是当他抬头望向母亲所在的厢房时,眼里终是带了丝决绝的道:“我对不起你们,不能给你们想要的,别在我身上蹉跎光阴了,拿着银两找一个真正爱护你们的人,嫁了吧。”
再后来,父亲没有再说一房妻妾,他主动搬回母亲的房间,每日依旧对她笑脸相迎,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母亲的首饰盒里,也永远都放着一些价值连城,样式新奇的簪环配饰。
后来他长大了,知道那就是爱情。父亲爱着母亲,即便他富有四海,身边美女如云,他还是愿意只守着母亲一个人。
只是母亲不爱他,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
父亲也曾反抗过,挣扎过,可最后还是甘愿沦为爱的奴隶,没有尊严的爱着。
他不想步父亲的后尘,不想像他活得那样狼狈,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会付出真感情,这样就不会影响他的判断,打乱他的步调,这是他一早就决定好的事。
对于妻子,他的要求很简单,不需要轰轰烈烈的情感,花团锦簇的生活,只要足够温柔贤淑,相敬如宾,平淡相守足矣。
表妹似乎就是个很好的人选,母亲也欢喜,自己面对她时也能保留足够的理智,这样挺好,挺好
只是为什么总会想起那个人呢,那个热烈如火的女子,双眸明亮,衣觖蹁迁,声音滴翠,守在他每日回家必经的路上,只为对他道一声“苏锦笙,我倾慕你!”
其实人活着,哪有那么多标准呢,社会在变,时代在变,人也在变,因为怕伤害,不想去改变,该抓住的机会抓不住,等到真正错过,就只剩下追悔莫及的余恨,求而不得孤寂。
只是这时候的苏锦笙并没有意识到,他选择固守在自己一早搭好的壁垒里,自欺欺人的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着。
苏锦笙想通了这些,似乎就没有顾虑了,很快就接受了母亲的安排。孙氏自是喜不自胜,两家迅速合了八字,第二个月就交换了庚帖,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定亲宴。
周家也收到了请帖,周夫周母都清楚女儿的心意,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由韩氏出面,告知她实情。
韩氏在屋里已经哭了一会,周大福看她眼睛红红,鼻头红红的样子,一看就是哭了一场,怕她一去就控制不住,徒惹女儿伤心,于是吩咐下人打了一盆水,重新净了面,上了妆,神色和缓些了才让她去了。
韩氏走到女儿房间门口踌躇了一会,良久才让脸上挂起笑容,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儿做什么呢?”
“母亲来了,快来帮我选选,是这件披风漂亮,还是这件大红羽绉面白狐狸皮的鹤氅好看。”说着就在自己身上比划着,脸色看起来很是愉悦。
韩氏心知她这是又要去找苏锦笙了,她的女儿只有在想到苏锦笙的时候,才会露出这般小女儿的娇态,只是今天这样瞧着,心底里越发酸楚,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糊上一阵雾气。怕周靖瑶瞧见,赶紧背过身去,用手帕拭了拭眼角,才重新回过身笑着问:“要出门?”
“嗯。”
周靖瑶没有察觉到韩氏的异样,只应了声,低头忙着相看衣饰。
韩氏沉默了一段时间,想着长痛不如短痛,索性心里一横,把女儿牵着走到床边坐下,自己也在一旁坐好,才略带严肃的说道:“灼华,娘有件事要同你说,只是你听听了后,一定要冷静。”这里的灼华是周靖瑶的小字
“到底是什么事,竟叫娘亲的神色如此凝重?”
周靖瑶见母亲神情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心里也有些疑惑,却未料韩氏下一句说出口的话,就将她的心迅速打入了地狱。
“你爹今日收到了苏家的请帖苏锦笙定亲了,他的未婚妻是他的表妹孙语宁。”
原本母女间热络的氛围一下子嘎然而止,空气似乎也在一瞬间冻结。
周靖瑶脸上血色尽失,神情也是木木的,嘴上反复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脑海里来来回回飘荡的都是韩氏的那句“苏锦笙定亲了”。
韩氏看着像是突然丢了魂的女儿,心里便泛起丝丝缕缕的痛楚,尽管这是她一早就预见到的事情,可谁叫她这个傻女儿一早就把心丢给人家了呢。
爱而不得最是伤人,也不知这情伤何时能好,最怕一辈子都这么痛着,无休无止
韩氏心中越发不落忍,张手就把女儿搂进怀里,周靖瑶靠着母亲柔软的怀抱,一下子就哭了出来。韩氏心里更不好受,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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