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清不明所以,只一个劲儿瞄画琴,然而画琴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长公主气从何来。
“姑姑这是怎么了?秦怜儿是何人?怎么会”
“我一直以为她死了,想不到她竟然还活着,还安安稳稳地成了大夏的太后!”长公主眯起眼睛,其中杀意毕露,令人胆寒。
“太后?”苏琬清讶异地低呼道,想不到姑姑和太后之间竟存了恩怨。
长公主回忆起恪侯楚修泽的面容,顿时睁大了眼,“我记得你说过,秦怜儿很重视修泽?”
苏琬清点点头,却见长公主嘴边露出一丝凄凉的笑,自言自语地悲叹道,“原来竟是这样,四弟啊!你瞒我瞒的好辛苦!”
断断续续,长公主总算是把事情原委告诉了苏琬清。现今为大夏国母的周太后本就不是周家的女儿,她是先皇从民间带回的,这一点画琴早就查清楚了。可苏琬清万万没想到,这位太后原名秦怜儿,当年只是金陵风月场的歌妓,也曾经与安南郡王有过一段情。
“你四叔叔当年不过才弱冠年纪,却偏偏瞧上了这个秦怜儿,说什么有了男女之实,硬是要将她娶回王府当正妃。”长公主谈及往事,神色苍白心痛无比,“若秦怜儿是老实本分的,由你母后颁懿旨抬举她未尝不可,可她根本就是个浪荡户,哪里是真心愿意跟着你四叔叔?”
“所以父皇母后决定送走了秦怜儿?”
长公主咬牙切齿地说,“原本是要光明正大赐死她的,但桐弟以死相逼,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明面上说送她去大夏,暗地里派人杀了这个狐狸精。”
“可她居然活下来了。”苏琬清皱眉道,心中仍有万千的疑惑解不开。
“想都不用想,我那个傻四弟收买了执行任务的杀手。”长公主悲叹一声,继而重重拍小几愤懑道,“时隔多年,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狐狸精,她祸害我弟弟终生郁郁寡欢,我又怎能让她如此心安理得地当大夏的太后?!”
苏琬清回想起安南郡王来,她对他的记忆只剩了一个轮廓,只是一个长得很高大却从来都不笑的男人。小时候宫里举办宴会,他很少参加,如果非来不可的话,酒过三巡也会无声走掉。那个男人的影子永远都那么孤单,那么寥落。
“姑姑,有一点说不通。您怀疑修泽哥哥就是秦怜儿所生,可修泽哥哥出生的那年,她早就是大夏后宫中的一品夫人了,怎么会”
长公主冷笑一声,“修泽生于隆化十七年,我却记得,大夏与我南楚曾在前一年边境交锋,夏朝先皇御驾亲征。那个时候,桐弟偏偏不在金陵,陪王妃去扬州游历山水了。当时我还奇怪,他那榆木脑袋总算是开窍了,知道心疼王妃了,想不到竟是有所图!”
这样,一切就基本说的通了。时为一品夫人的秦怜儿或许陪伴夏皇出征,而安南郡王偏偏找借口离开了金陵。他们两个究竟是机缘巧合再遇到,抑或者是早就商量好,恐怕无从得知了!
“可还是有很多疑问,太后秦怜儿怀上孩子肯定会露出马脚,即便没有问题,孩子生下来也会顺理成章地成为皇子,泽哥就不可能出现在金陵了啊!”
长公主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清儿,你要尽快查明白。想来,知晓此事原委经过的也只有当年近身跟随夏朝先皇的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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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近身伺候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夏宫廷的宫女每五年就要替换一次,留下的老嫫嫫大多被指派去伺候太妃们,是极难见到的。
苏琬清思来想去,唯有暗中寻找旧年伺候的太监,可寻找的结果不由令她诧异——夏朝先皇曾在隆化十六年秋大开杀戒,先后处死近身侍奉的宫人近十名,还有许多被取了舌头从此再也不能说话的。
“此中含义不言而喻,先皇想隐瞒某件事情。”苏琬清断定道,她愣着神,手中一下下拨弄着鎏金掐丝小炉中的灰,“去查查那年太后是怎么度过的。”
“小主,奴婢查过了。隆化十六年,夏皇亲征,钰夫人周氏伴驾而行。亲征归京后,皇帝即刻下了旨意,钰夫人受伤需要疗养,由此在承德府的皇庄里疗养了一年半。”
“如果不是出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状况,何须送到承德府那么远的地方呢?颐清园或是畅春园都是修养身心的地方,大夏先皇倒也真舍得。”苏琬清冷哼道。
画琴张了张嘴,似乎还有事情要禀报,但庭院外却传来阵阵击掌声,随后是司礼太监尖锐的喊声,“嘉顺仪接驾!”
匆促之间,苏琬清来不及梳妆,便只好懒懒散散地迎了皇帝进来。宇文彻倒是一点不在意,总觉得她只着月白外罩愈发像九天下凡的仙子。
“今儿是正月初五,可是迎财神的日子,后宫也承袭民间的传统,也弄了个什么仪式。只是嫔妾不太懂那些,又不好热闹,所以就没去。”
皇帝用右手提着瓷景鼻烟壶,凑近闻了闻,畅快地打了两个喷嚏,又擤了一通鼻涕才觉得舒坦。他皱眉道,“后宫求什么财神,荒唐。你不去正好,外面天气冷,省得冻坏了。”
苏琬清让宫女打了热水来,又替他擦了擦鼻头,只见受了风寒两个鼻头通红,她道,“皇上历来圣躬康安,这大过年的倒病的如此严重。瞧瞧,过两天太和殿临朝,只怕会被外大人们笑话失仪呢。”
皇帝一下子颓废下去,跟小孩儿置气一般道,“谁敢笑话朕,朕把他推出去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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