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风沙漫天,自凉州城墙上向西北望去,一片荒芜,毫无人迹黄沙地掩盖了往昔的痕迹,只留不可言说的沧桑。
皇帝为鼓舞军心,命人将御营行在设在三军之中,与众将士共进退。御营通体由上等的皮料搭成,宽敞舒适,前面是议事之处,隔了一道木屏风,便是宇文彻日常歇息的地方。
“甘州三面环山,易守难攻,若要一举攻破,唯有派精兵从南面合黎山绕道进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皇帝一身玄黑戎装,手中握剑在宽大的牛皮地图上指点道。
李容贵殷勤地递上茶来,恭维地笑着道,“皇上神策英武,识马将军智勇之才,马将军必然会不辜负您的期盼,一举夺回甘州城。”
皇帝自然认为把战事部署安排到了极佳,冲锋将马跃已经连夜开拔率一千精兵向合黎山而去,只待破晓时分,大军辅以助攻,必能将柔然人赶出泱泱大夏的领土。
皇帝将尚方宝剑挂在了右侧的铜架上,悠悠然坐在了虎皮圈椅里,他端起茶来品了品,侧首望了望御营扇窗外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问道,“奏报处的折子还没送过来吗?”
李容贵心头一紧,打哈哈道,“奴才这就去问问随扈章大人,可能是前面天气不好,路上耽搁了也有可能。”
皇帝原本就是随口一问,听他这么说便打发了去问,自己则歪在椅子里看兵书。
奏报处的折子一般是在交酉之时便能送到,但此刻已经酉时三刻了,随扈大臣章育正火烧火燎地向外张望,却仍未见人影。他无奈地叹了一声,转过身来刚打算往回走,便与李容贵走了个对脸。
“李大总管,怎么这会儿出来了,皇上跟前不用伺候了?”章育挤着笑脸问道。
李容贵拉着他走到了一边,悄悄mī_mī地问,“章大人,这奏报处的折子怎么还没送到,皇上刚问了,再耽搁恐怕要不好啊!”
章育脸色变得土黄,连连哀求道,“这不我也着急呢吗,李公公。劳烦您在皇上跟前说说好话,这中途出了什么问题,臣也难预料啊!”
李容贵知道他也没办法,敷衍应了两句便走了。他快步往御营走,经过后面的中军营时,偶然听见了几名军士在小声嘟囔,一声“皇上”飘进了他的耳朵里,让他忍不住驻足偷听。
“这事儿八成是真的,闹了半天当年的康密太子不是正统血脉,这才轮得到今天的”
那人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了,“皇太后如此fēng_liú的人,不到军营里来真是可惜了。”
另一人呵斥道,“你们嘴上没把门的!这种浑话能说吗?让别人听去了,要了你们的脑袋!”
刚才胡言乱语的那几人依旧打哈哈,“曹哥,哥们儿几个面前你何必这么谨慎。诶,还真别说,当今龙椅上坐的都说不准是谁的种!”
李容贵被吓得浑身哆嗦,暗想这群粗人真是不要命了,可他又不便声张,只能加快了步子去找宋康,让他约束好自己手底下的人。要不然这些话传进皇帝耳朵里,惹得龙颜大怒,谁也甭想活着!
他只顾着埋头匆匆而行,不料走进御营时正好撞到了皇帝身上。皇帝一声怒喝道,“混账东西还有没有规矩!”
李容贵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奴才该死,奴才有罪,万岁息怒。奴才是去随扈大人那里看奏报处的折子了,这不正赶着来回禀皇上”
皇帝适才心焦如焚,便是看着夜色渐渐降临,却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打发了李容贵去看,也不知道为何还没回来,他便打算自己走出来瞧,谁知被撞了,脾气上来自然是一顿臭骂。
“还不快回禀!”
李容贵咽了咽口水,“章大人也在那儿巴巴等着呢,折子一送到,立马送到御营行在里来。”
皇帝顿时觉得心头火拱的难受,怒斥道,“真是反了天了,奏报处的折子送不到,陈逸到现在也没传消息过来,拿了俸禄都是做什么吃的?!”
伺候在跟前的人都感受到了皇帝的怒意,纷纷跪地而伏。皇帝瞧着李容贵畏畏缩缩地杵在跟前,抬腿一脚踹过去,“还不去官道上迎着?!”
李容贵委屈到了极致,皇帝这么着急奏报处的折子无非是要知晓嘉顺仪的消息,可昨儿的奏报还标明了那位“娘娘”相安无事,今儿应该也没什么变化,着的哪门子急啊!
皇帝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奏报处折子递晚了,陈逸怎么会也传消息传的这么晚?难道是苏琬清出事了?他的心乱作一团麻,精神惶惶不知所措。
接近亥时,奏报处的人终于抵达了御营行在,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便爬进御营递折子。
宇文彻的手不自觉在发颤,捧着折子将内务府邸报折子看的清楚:承乾宫嘉顺仪夜会西苑恪侯,慕容贵妃查承乾宫人识已久,锁嘉顺仪苏氏于延禧宫侧暴室,待万岁归京处置。
“楚修泽?”皇帝咬牙一字一字道,瞠目的样子尤为恐吓。
奏报处的侍卫有气无力地道,“皇上息怒,贵妃娘娘阻拦卑职出京,故而整整晚了这么长时间,邸报是否准确,卑职断不敢言。”
皇帝也不信苏琬清会红杏出墙,但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宫中定是乱做一团了。内务府发的邸报已经是昨天的了,她此刻究竟怎样,在暴室中是不是害怕了,慕容茵儿是否对她滥用刑罚了,都无从得知。皇帝越想越急,怒火无处可泄,只得一脚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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