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朴脸色变得肃然。感慨道:“此人若假以时日,必是廊庙之才!”
“哦?”张永德饶有兴味地翘起了嘴唇,“能得文伯先生如此评价的人可是不多啊……”
王朴道:“此人一腔血气,倒也还罢了,年轻人大多如此。然则此人身上自有一番正直凛然之风范。孟子所说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正是谓也!他不像那些寻常州县官吏坐井观天见识短浅。然则却绝不屈就情势摒弃原则,这一点尤为难能可贵。作为亲民之官,能以百姓黎庶为天,便是天下一等一地好官。如今文人大多少风骨,这样的人已经极少见了。”
他顿了顿,道:“此人能够心甘情愿为那李文革驱驰,可见这个姓李的武夫也绝非能打能杀善于治军那么简单。”
张永德颔首道:“这一点永德也早便想过了。一州之内,文官和武将不能一致。这已经不新鲜了。能够得到文官和武将一致推戴的藩镇极少,这个李文革能够做到,可见其人必有过人之处。芦子关一战地内情虽然难以确知,然则以一个指挥地兵力竟然能够杀敌两百七十五人。这几乎已经是一营兵马的总额了,此人若为大将,数千军马便可纵横天下。”
王朴深表赞同,他笑道:“今日在山上,老夫以曹满刘裕之语相试探,那个性陆的军官倒还罢了,却激得那秦固颇为恼火。这小娃娃当着老夫的面数落延州节度和朝廷,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明白说道即便是朝廷反对,九县军民也要一心一意推戴李文革上位。以老夫看来,若是朝廷真个逼急了,旁人如何不知道,他是真有拥戴李文革脱离朝廷治下的决心的!”
“哦?”张永德吃了一惊。
王朴叹道:“其实平心而论,他说地并没有错,这许多年来两代朝廷确实不曾于延州军民有过甚么恩惠。前朝和本朝,在这件事情上做得甚至不如石敬叔侄。然则去年今上登大宝,第一批上表归顺的藩镇中便有延州……”
张永德道:“是啊,若不是高允权识趣,称臣在先,以他的辖区和军力,无论如何捞不到侍中的高位。朝廷此番之所以难于措置,也正是因为此。高允权毕竟于当今皇帝有大功,若是此可见他失势便弃之不顾,朝廷在四方节度们眼中岂不是过于势利了?”
王朴不以为然道:“抱一将军,话不能这样说。两次向朝廷上表归治,其中的关键人物都是延州的观察判官李文质,高允权虽有此心,若没有李文质一力促成,只怕也不会那么容易。比起武将和高家,延州的文官们更值得依赖,毕竟他们心向朝廷企盼天下一统,这和朝廷的想法是一致地。”
张永德愕然:“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支持那个李文革?”
王朴摇了摇头:“下官只说出了一个事实,至于支持谁不支持谁,那不是下官和将军所能决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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