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玄黄色杂,方圆体分,日月叠璧,以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铺理地之形。
天命微显,小嘎绕此刻犹若垂丽天象的天人,为五行之秀,为天地之心。
云霞其雕色。
蔚似雕画。
大蛇小虺庞大躯身缓缓蠕动,水面腾沸,青鳞熠熠闪光,狭长竖眸不怒自威,口唾鲜血,骇人至极,却也气截云蜺,悬诸日月。
小嘎绕盘膝坐地,手扶着光溜溜的脑袋,僭越佛门规制描花俨若生成的黑漆僧袍,纤尘不染,衬托小嘎绕有如明镜。方丈惠洪亲手为他穿上这身独有衣衫,大和尚张己无一言,只是静静看着自己即将下山的徒弟,眼神纷杂而莫显;寂糜山净业寺的所有和尚见者蕴笑欣慰;曾言天心方丈在吾的惠洪屈身含笑注视着这位徒孙,目中仿似极睇参差。
小嘎绕郁闷的想着为何自己下山前的待遇会与先前的缁素如此不同?他抬首恬淡看着眼前小虺吐露光芒蔚为绝采的一幕,咧嘴微笑。
他开口向这片天地复述着某人的琐碎言语:“提掇要分明;念几段杂文,纵谐语亦要齐声喝采;义吐光芒,辞成廉锷,则为伟矣;伐字从戈,可为大戒;
天道最公,人能苦心,断不负苦心;
心不外驰,气不外浮,道本足于身,切实求来;
天地生人,天地无穷期,光阴则有穷期;
古今有为之士,皆不轻为之士;
古之有才者众,能本于德,善莫大焉;
和气迎人,平情应物。抗心希古,藏器待时;
生资虽少智慧,而虑事精详,即是能人;
见人行善,多方赞成。见人过举,多方提醒,此长者待人之道也;
闻人誉言,加意奋勉,闻人谤语,加意警惕;
……”
世间有人逖听高岳,声英克彪。
山下一人鸿律蟠采,如龙如虬。
小嘎绕攀响前声,辑韵成颂,说尽言必贞明义则弘伟,当初自己认为尘垢秕糠不以为意的话语。
音声如唇吻不滞。
华实相胜。
嘎绕堪布继续对着面前千里应拔天与地沓的大青蛇说道:“缁素师兄那里似乎有些状况,在去长安给师兄送药之前,小虺,咱们还要就近去一趟青城山。”
他望天思索道:“不知道这是不是典籍上的‘弥近弥澹,循环相因。’?”
小嘎绕凝虑绸缪,道:“师兄这时候会在干嘛呢?喝酒,吃桂花糕,还是在吃糯米糕?”
愈发愁困的小嘎绕眉目开张,“对了,师兄一定在读书。小虺,咱们可要快些去长安,师兄青灯枯坐诵经的清真样子,要有我在一旁柔惠,嘿嘿……”,他兀自笑起来,“其实是捣乱,才能显得师兄那句‘贵在虚静,疏纶五藏’的正确呢。”
……
距离小嘎绕千里以外的沃野田地上,一名农夫正在锄草。
他裹一顶油油腻腻旧头巾,穿一领邋邋遢遢泼戏袄,腰身一记红带,这人打诨的述说不似人间话语,“无我之境,人惟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
此小子最是当的。
神与物游,神居胸臆,而气实统其关键;物沿耳目,物无隐貌,关键将塞,则神有遁心。
此小子的师兄当的。
谁云贫是病?形生势成,始末相承,矢激如绳,体成势也。
此小子师傅如是。”
农人意料外的一副淳正之态,迭相斟酌恹恹道:“这一山人啊!”
“水性虚而沦漪结,木体实而花萼振,综述性灵,敷写器象,镂心鸟迹之中,织语鱼网之上,其为彪炳,缛采名矣。”
农夫首尾没头脑地说道:“正是这些势丽之人,才需要我们这些势利人。”
他骤然淡淡地说道,语出却有如夜寒森森,“世有人才之说,其鲜能知而自振拔者也,可谅也。
可若如你们这等天生地养的大人物,仍是如此,就莫怪我黄尊陵恭行天罚。”
农夫见莠,其必锄也。
……
顶上风生白羽。
青城山羊角殿半含霜,轻噀雾,殿上空行云过尽,星河灿烂。
香雾起,头上挽着随常云髻,簪上一枝赤金匾簪,清尊白发的陈师道与两名师侄于侧峰重阴峰著意坪静坐,静看近观羊角殿。
“落蕊浮觞,知在谁傍。”
陈师道喋喋悯然说道:“荣光休气天为瑞。道祖当天传宝裔。千年昌运此时逢,四海欢声今日沸。”
“仲宣,太中,虽说我道门鼎盛,可你们莫须存小觑之心。翠纶桂饵,反所以失鱼,这次佛道机辩,你二人不若存必输之心,也就释然了。”
陈师道身后作道童束扮的韩仲宣和齐太中两人心定而后结音:“谨尊师叔教诲。”
“辩雕万物,谓藻饰也。艳乎辩说,谓绮丽也。绮丽与艳说,这是那儒学所规定的文辞之变于斯极哉的郁陶止境,你二人再过十年,可得其一。
几务与心缠,真宰弗存,翩其反矣。这大概就是你们与羊角殿静坐那人的差距。
你们的邹昱师叔也是这番看法。”
韩仲宣凝噎问道:“师道师叔,羊角殿中的那人在何种程度。”
陈师道缓颊说道:“于惠洪方丈有心点播的徒孙,一瞬百般宜罢了。不过,该庆幸的是惠洪无心插柳的那二三人未来,否则不可量。”
金炉麝袅青烟袅袅不绝。
遏天边,乱云愁凝。
齐太中抬首说道:“其奈fēng_liú端正外,悔不当时留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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