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间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山顶。四野无人,只有微风拂面,傍晚的山坡上静谧无声,溪月站在风里,远眺前方,齐王府的亭台楼阁在黑暗中格外苍凉。“就是这里了吗?没有什么特别嘛。”溪月征询的看了宇文长风一眼。
宇文长风淡淡一笑,随手拾起一块土块扔向草丛间,不一会儿那草丛间竟升起点点萤火,若紫若蓝的萤光恰似坠入凡间的星辰,越聚越多。溪月欣喜的睁大眼睛仰脸看着这美妙的奇景,想伸手去捉一只,却怎么也捉不到。晚风吹得她白衣飘飞,璀璨星夜下、点点萤光间,仿佛山野间的精灵。
宇文长风向她伸出手去,溪月仔细一看,依稀看到他的手心中有一明一灭的几点萤光,他手一松,那萤光翩然远去。溪月的目光追随着那远去的萤火,再一回头,见他笑着看自己,心中一阵悸动,和眼前的这个人仿佛早已认识了几百年,这一瞬间忽然唤起了前世的记忆。她呆呆地看着他,顷刻间,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长风……”她鼻子一阵酸涩,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宇文长风席地坐在最高的山坡上,向溪月招了招手,溪月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两人一起遥望着四野里的萤光,宇文长风指着那些萤火虫道:“他们的生命只有十天。”“十天够了,曾经那样绚烂过。”溪月接了一句,依偎在他肩上感慨的说。
宇文长风点点头,随手拾起一根草在她鼻尖下扫了扫,溪月抓过那草捏在手里玩。“你怎么不问我这回出门要去干什么?”宇文长风问溪月,溪月一笑道:“我知道,你要去见一个人。”“你知道?”宇文长风万分诧异。溪月轻抚了一下他脸颊,笑谑道:“你看你看,被我猜中了吧。我就知道你是这表情。”
“你真的知道吗,溪月?”宇文长风望着溪月的眼睛,多么希望她追问下去。“我知道,你要去见云飞扬。”溪月渐渐收敛了笑容,眼神中有了深邃。“你若是不想告诉我,我就装不知道你要去见他。你问起,我就告诉你,他每年都去钱塘县观潮,多少年都这样。”她的这番话让宇文长风莫名的感动,她是如此晶莹剔透的一个女人,让他在她面前无法隐瞒心事。
“去年我和他在广陵府相遇,相约来年一同观潮。”他回想往事,感慨万千。溪月握了下他的手:“你放心去吧,他应该不会揍你。云飞扬是个豁达的人,我现在想起来,才觉得他用心良苦。该放手时则放手,是一种很好的处世态度,刘伶曾经评价过他,深得老庄之道。”
溪月站起来遥望着天边的银河,河畔双星,遥遥相对却不能相见,恰似人间的情缘,难得有圆满的时候。她失去了一个,上天给了她另一个,冥冥中自有天意,她的姻缘注定不在那个人。“你恨我吗?”宇文长风也站起来,手放在溪月的肩上。
溪月梨涡浅笑,道:“若是我说我恨你,你会把我还给他吗?”“不会!”他坚决的说。“不后悔?”“绝不!”他凝视着她,眼神中闪烁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溪月又是一笑道:“你刚才若是说你后悔,我才真的会恨你。”她回望着他,彼此的目光如夜一般深邃。
溪月忽然一罗扇拍在宇文长风脸上,宇文长风惊得愣在那里。“有蚊子!”溪月笑得花枝乱颤。宇文长风喜忧不定的抚着脸,那表情古怪之极。“疼吗?我只轻轻拍了一下啊。”溪月注意到他的表情,关切的凝望着他的脸。宇文长风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也笑起来。溪月这才知道他是故意让她担心,撅了下嘴。
几日后,宇文长风和父母家人告别,离开金陵去往钱塘县。此时已是八月上旬,前往观潮的人络绎不绝。可是一连两天,他去往海堤,都没有遇到云飞扬。
看来云飞扬早已淡忘了这个约定,或者说,他对夺妻之恨耿耿于怀,不愿再见到宇文长风。宇文长风其实也明白,他到这里来,只是求一个心安。看不看到云飞扬其实不重要,他来赴约,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他有负于朋友,心里一直有愧意,可是他并不后悔。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还是会选择遇到溪月,溪月正是他梦寐以求的那个女子。姻缘天注定,如今溪月已经是他的妻子,云飞扬也不再阻在两人中间。夫妻之情、朋友之义,他虽不能兼顾,但是,总要给云飞扬一个交代。
宇文长风站在海堤旁,看着远处的潮涌如雪、浪花奔腾,心中叹息一声。放眼望去,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心中一喜。云飞扬也看到了他,却没有和他打招呼,面容非常清冷。
“你来了……”想过无数次,再见到云飞扬该怎么开口,真的见到他,却只说了这一句。云飞扬看了他一眼,目光仍是峻然,半晌才道:“如果我不来,你和她怎么心安?”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他其实不想来,但是为了让溪月和宇文长风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他还是如期来赴约。
宇文长风看了云飞扬一眼,心中感慨万千,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得将视线放到远方的江潮。云飞扬也望着江面,思绪纷飞。其实他何尝不是求个心安。这大半年,他一直牵挂溪月,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她能不能解开心结。看到宇文长风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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