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铜雀端着酒杯径直朝扎堆聊天的王公贵酋们走去。
见铜雀去和别人说话了,建文才想起自己混进宴会,是想要刺探下情报。他自觉吃了**分饱,从伺候的侍从那里拿过热毛巾擦干净手和嘴,也端起酒杯,朝着对面一个自斟自饮的锦衣卫走去。
这名锦衣卫穿着从七品的官服,看他喝酒吃饭斯斯文文,大概是个经历官,估计是褚指挥使带来的文职人员。
“这位天朝上官请了!不知贵上下如何称呼?”建文故意拉直了舌头假装说不好官话,举着酒杯敬酒。他知道像这种小官,若不是跟着大官出行打打秋风,像这种大场子根本轮不到他坐着吃喝。自己故意摆出恭敬模样,首先就能让对方脆弱的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
果然,那小官见居然有人给他敬酒,受宠若惊,陪着笑脸回礼道:“不敢不敢,下官姓沈,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镇抚司小小文案经历,芝麻大小官,阁下是……”
“哎呀,难怪看着眼熟,果然是沈经历。”建文赶紧在旁边坐下,故意显得很是亲近的说道:“大人是贵人多忘事,小人三年前前往天朝在金陵见过大人,却如何忘却了?”
那沈经历酒量不大,喝了两杯早有些上头,看着建文眼睛发直。建文被铜雀易容,面貌像是个南洋土著,发型和身上穿的却是大明打扮,沈经历虽不认识又不敢乱说,想了想,好似恍然大悟的拍着大腿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莫非是吉临国的服布斯先生?”
“正是正是,就说沈经历如何能忘了咱呢?”建文就坡下驴拍着大腿应下来,也和沈经历山南海北的胡乱聊起来。
聊着聊着,建文将话题拐到他感兴趣的问题上:“你们大明有个郑提督,在我们南洋那是大大的有名,你可认识?”
“嗨,郑提督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只不过咱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咱。”沈经历喷着酒气,伸出大拇指比划道:“人家是这个。”又伸出小拇指:“咱就是个这个。郑提督是先皇的红人儿,今上也恩宠有加,三天两头给他打赏。不过在我看,其实今上对他心里也怕着咧。”
“今上?不就是篡位的燕逆吗?我这位皇叔不过是趁着父皇死了,我又流落在外,白捞了个大便宜罢了。”
听到沈经历说到今上,建文心里大不以为然,他对这位就镇边塞的皇叔本来既没多少好印象,也没多少坏印象,可想起他屁股底下坐着自己该坐的皇位——虽说建文并不很在乎——还到处通缉自己,还是觉得不爽。可心里那么想,脸上可不能表现出来,他故作惊讶地问道:“皇上怎么会怕郑提督?怕他什么?”
沈经历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兵权啊……郑提督掌握着大明朝快一半的水师,又常年漂泊在外,皇上能放心吗?这位爷要是哪天和皇上翻脸振臂一呼,恐怕大明朝海疆三里地以外就都得改姓郑了。”
“皇上怕他带兵,那把他叫回去削了兵权不就得了?何必这般担惊受怕的?”
“嗨,我说兄弟啊,咱们这般小人物能想到的,皇上他老人家能想不到?”沈经历喝了一杯建文敬的酒,又拿刀划下块鱼肉塞到嘴里嚼,说起话来口齿变得不那么清晰:“今上三天两头叫他回去,就差发十二道金牌了。可这位爷呢?他可不是岳武穆爷爷,带着船队成天在南洋转悠,今天打这个,明天灭那个。甭管今上多急,他就一句‘待微臣替陛下荡平万里海波,使大明永享太平盛世,微臣自当解甲归田,躬耕田庐’。你说,今上还能说什么吧?再说他还不得反了,这个叫那个啥来着……”
“尾大不掉。”建文接嘴道。
“对,尾大不掉!老弟别看是个化外人,比我强,比我强。”沈经历有七八分醉了,脑筋明显转得慢了许多:“你说皇上有什么办法?骄兵悍将,只好多多打赏安抚他,盼着他早点回京城复命。这不?今上也是被逼得没辙了,只好派身边的胡大人以钦差身份下南洋办事,其实暗含着就是监视郑提督咧。”
“胡大人?”建文在脑子里拼命搜索,哪位朝臣姓胡。
“就是那位,今上跟前最得宠的。”沈经历看看四周人声嘈杂,想必不会有人听到,又把声音压低些,要建文附耳过来说道:“我们锦衣卫这次都划在他底下,褚指挥使也要对他唯命是从。听说啊,他这次来南洋是另有任务……”
“老沈!”
沈经历眼看就要说到最重要的地方,建文也屏息等他说下去,旁边忽然有人大叫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只见一名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端着酒壶酒杯走到他们身后,满面春风。他看到建文,问沈经历:“这位是哪位?老沈也给咱们介绍介绍?”
“这位是服布斯先生,南洋吉临国人氏,三年前我们在金陵见过,做海商的,是个极好的妙人儿。”
听了老沈的介绍,这位锦衣卫转向建文,问道:“久仰久仰。请问阁下哪里发财?船坞里见到许多大船,也不知哪条是阁下乘坐的啊?这海上生意可以不好做,阁下是贩哪一行的?”
锦衣卫连珠炮的问出一堆问题,建文看这人精神抖擞,知道不好蒙。锦衣卫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擅长的就是逼供套话,自己是欺负那沈经历喝多了脑子转不过来,要是在这位跟前乱说,只怕要露馅。
正想着要如何答话,铜雀正好跑过来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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