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黯却并不住口:“我一直以为,别人看得到的是伪装成守礼淑女的你,在我面前才是真性情的你。现在我才知道,我面前的也许是伪装成真性情的你。聪明笃定、开朗明媚,在一个我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小小的叛逆。仿佛没有弱点,从未经历失败、脆弱和黑暗。”
笼华眼睛里有冰冷的愤怒,那是萧黯从未见过的。
她用冰冷的语调问:“你在指责我虚伪吗?那不正是你所喜欢和期望的吗?”
他有些慌乱了,他希望见到本性的笼华,而是一个敌意的笼华。暗恨自己将一切都弄砸了。又强自镇定,尽量不动声色的说:“你曾经分析过我的期望,尽力讨我喜欢吗?”
笼华惊讶的看着萧黯。两人四目相对僵持着,就在萧黯快要妥协的时候,笼华突然讥讽的一笑,而眼中似已有泪光。
不及萧黯看清,笼华已起身笑道:“是啊,我费尽心机经营了一个笑话。机关算尽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笑柄。我以为就算输到底,至少还赢了你的情谊。原来我竟也错了。我在你眼中竟也是一个笑话。”
萧黯也笑了,眼中也带了泪光,他笑道:“笼华,你总在俯视我,总想保护我,总想操纵我的思想意识和喜怒哀乐,你总想让我需要你。你说,你是不是这样啊。”
站立的笼华此刻仍然俯视着坐着的萧黯。但是,眼中已带了新奇。她打量萧黯良久,终于承认道,也许是吧。
萧黯起身,站在她的面前道:“不如从此,我们重新开始。平等真实的对待彼此。怎样?”
笼华一愣,转而笑道:“您是主君,我是属臣,如何平等。再说,我已经习惯在你面前的样子,就像这笑脸,如何改得。我不知如何改。不如,你给我指个样子,我仿着就是。”
萧黯知道笼华在逃避,他凝神道:“你只做你自己,最真实的笼华。不是李缨,不是任何一个人。”
笼华的笑容隐去了,视线却移至窗外,良久自嘲的一笑道:“你觉得我还是笼华吗?我的容貌,声音,举止,哪一点还有她的影子。”
萧黯向前走去,挡住笼华的视线,认真的说:“你就是,一分一豪也不差。笼华,你并没输,你早就赢了。我不管你的容貌如何,性情如何,你都是我所珍视的那个人。”
笼华的双眼不似萧黯记忆中的清亮,仿佛蒙上一层烟雾。她有些恍惚的问道:“如果我的容貌变了,我的性情也变了,那我还是我吗?你珍视的那个人是我吗?”
萧黯也被笼华问得有些茫然了。
“你……只要你还有我们的记忆。”
“记忆?”笼华喃喃复念。
萧黯想起笼华说过她最不在意的就是过去。他突然意识到他和笼华之间的距离仿佛越说越远了。他有些焦急的想拉回,他急着问:“那你呢?如果我并没有封职,如果我只是晋南的农人,又或者,我的容貌变了,我的性情变了,你就不再认我了吗?”
笼华微微侧首,她的神情很专注,她确实在认真的思索,良久才疑惑的说:“我不知道。”
萧黯震惊了:“你这样在意这些外在吗?这些我都不在乎,因为随时可能会失去。如果我失去了这些,你就会不认我?离开我?”
笼华好像也吃惊于萧黯的震惊,她眨着眼睛,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
萧黯被她的回答所伤,继续问道:“如果我像七王叔一样盲了一目,你会不认我吗?”不等笼华回答,又继续问:“如果我双目失明,双耳失聪……”
笼华终于急了,阻拦道:“你做什么这样诅咒自己!”说话时,脸颊涨红,眼圈也红了。
萧黯还却不住口继续说:“……双手折断,沦为乞丐,你会不认我吗?”
笼华双唇一撇,就要哭了,女儿态毕露,也大为窘迫。
萧黯用目光逼着她回答,笼华终于带着哭腔咬牙道:“不认!除非我死了,我绝不会让你变成那个样子。”萧黯没想到竟是这个答案,但是已经别无所求了。
笼华继续道:“我是想助你避开厄运,去走向一个好的未来。因为你的命运已经影响了我的命运,我不相信命已注定,我不服气、不甘心。所以我要助你逆天改命,这样我觉得有成就有快活。也许不是很完满的成就和快活,但是是真实的。”
萧黯柔声道:“那你知道我怎样想吗?我想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恢复你的本真。我只要你真实的在我身边,身份、地位、厄运,什么都不重要了。”
笼华看着萧黯,神情却不是感动,而是探寻。
“你想要的只是一个你梦想中的笼华陪在身边。可现实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我想要的现实与未来,不是你给我的,是你和我的。”
笼华若有所思得看着萧黯。
萧黯在强自镇定自若,心内紧绷如弦,他再次柔声道:“笼华,你能陪在我身边吗?”
笼华的视线躲开了,但是神情已经柔和下来,最终轻声道:“您回吧,我记下您的情谊。此话以后莫提了。”
萧黯的笑容僵住了,他不解道:“你在意的名位,我……”
笼华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要说这些,再也不要提了。”
萧黯却继续道:“我不能给你大婚正礼,不能给你正妻的名位。可是,这些对你真的比我们守在一起还重要吗?”
笼华声音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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