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或者旋转的事物,刚才风有点大,船晃了将近半个时辰,她因此开始头晕,安景焕竟说要帮她按按头,吓得她仓惶逃出来。
「姑娘......」青柳见阳光越发炽烈,甲板上也越发焖热,徐晓幂又不理会自己的劝告,急了。
「知道了。」徐晓幂摆摆手,转身与她走进船舱。
船舱里安景焕半依着软椅而坐,右手撑头,左手执着一茶杯,姿态随性而优雅。他的两侧各有一位婢女拨着扇,扇前是装在金盆里的大冰块,扇一拨,风混合冰块的凉气散于空气中,偌大的船舱顿时充斥着凉爽的感觉,安景焕悠闲地呷下茶杯里最后一口茶,张口道:「终于舍得回来了?」
徐晓幂暗地哼了哼,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桌上放凉了的茶一口而尽。青柳见杯子空了,便自觉地拿起茶壶为她添茶。
安景焕见她脸颊被晒得微红,额前的秀发有些湿濡,便知外面肯定热得不像话,但这女子就是这般倔强,宁愿在外面受苦,也不愿跟他共处。他轻轻勾唇,罢了,现在不待见他、不领他的情,等日后吃了大苦头,自会想起他的好。
船舱无人说话,安静得只有海浪和鸥鸟的声音,蓦地,风渐起,船身起伏摇晃得厉害。徐晓幂脸色慢慢地变得苍白,在一旁的青柳碍于王爷在场,不好随便说话,只能看着徐晓幂一副痛苦难耐的样子,苍白的脸孔很快变成惨白一片,更徐徐冒出冷汗。
「唉......」安景焕叹了一声,终于忍不住站起来,缓缓走至徐晓幂面前,把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早让你吃治晕船的药,你还当本王不怀好意,现在吃苦的还不是自己。」说着,便把徐晓幂横抱起来,打算送她回房间休息。
徐晓幂自是不依,叫嚷道:「我自己能走!」
安景焕冷瞧着她,道:「你确定?那本王便就此放手。」
安景焕双手不再施力,徐晓幂忽感身体堕下,立刻紧张地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安景焕又用力把她托起来,揶揄问道:「你这般举动,是要本王放手,还是不放?」
徐晓幂狠狠地剜着这个无耻冷血之人,心里把他上至祖宗下至未来孙子骂了一遍,勾在他颈脖上的两只手恨不得掐死他。安景焕看她一副不甘受辱的模样,又起了逗弄的心思,把她的身体轻轻一抛,在她一声惊呼中再接到怀里。
看着怀中脸色煞白的人儿,安景焕心情大好,「还要自己走吗?」
徐晓幂欲哭无泪,违心道:「我腿软,劳烦王爷了。」
「呵,让你倔。」安景焕脸上一片明朗,抱着她昂首挺胸走出船舱,再踏上旁边的楼梯上了二楼,进了布置精雅的房间后,把人安放于榻上,再拉起薄毯子盖在她身上,「你睡一会儿,不过多久便到长洲了。」
徐晓幂颔了颔首,然后转身背对安景焕,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安心地阖上眼睛。
她做了一个梦,在一片黑暗里,她看见萧文焌出现在眼前,朝她喊:「晓觅,过来。」
「将军!」她很开心地走过去,等走到萧文焌面前时,却发现他目光由柔和变得凌厉,瞪着她像瞪着仇人一样,「你是何人?你把晓觅藏在哪?说!」
「将军,是我,我就是晓幂啊!」她急忙解释,手不自觉地去拉萧文焌的衣袖,可还没触碰到半分,就见眼前银光一闪,温热的鲜血立刻喷洒在两人身上,她登时愣在当场。
「将、将军,你受伤了?」她怯怯地伸出手,赫然发现自己的右手只剩下半只,再看看地下,那里静静躺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残手。
一股寒意渗透四肢百骸,徐晓幂睁圆着眼,摇着头向后退,口中呢呢喃喃:「不,不!将军,我是晓幂,我真的是晓幂啊!」
「你竟敢欺骗我,明明是女子却扮成男的......」萧文焌缓缓向她迈进。
徐晓幂慌乱地检查自己的衣衫,发现不知道甚么时候,自己的一身小厮服居然变成了别院里的精美衣裳,「不,不是的将军,我不是故意的。」
她见萧文焌停了下来,以为自己的话被听了进去,却不料萧文焌那还沾满血的剑被举了起来,对准了她。这时,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逆天倒流,心脏跳得紊乱不堪,冷汗狂冒,她张着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文焌如地狱的死神,用低沉又空旷的声音道:「骗我的,都该死。」
徐晓幂只觉得颈上一下刺痛,眼前填满一片血色,再慢慢被黑暗侵占......
梦渐渐远去,床榻上脸容痛苦的人儿慢慢地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沉默地看着床顶,脸上毫无血色,眼中是死灰一片。
一切仿佛归于平静,正确来说,是归于死寂。若说徐晓幂之前还对平安回将军府一事留有希望,那现在,她的希望已化为一潭死水。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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