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寻常人打架斗殴顶多被罚银杖责而已。
纵使心中满是不甘,他也没办法明着将这件事情闹大,否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他愤愤低头,咬牙切齿的说:“刚才是本公子口不择言,还望乐小姐不要见怪。”
乐绍衣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留在原地的少年面目狰狞,眼眸之中满是阴狠,乐绍衣,咱们走着瞧!
乐绍衣心里明白,以十四的性格,能把他逼到出手,那位侍郎家的二公子也必定难逃其咎,不客气的说一句,简直真乃神人也,因为这是乐绍衣印象中十四难得仅有的失去理智。
可是不管怎么,他也不应该和别人动手啊,甚至还在书院里面明着下手,“十四,你今日太鲁莽了。这书院里的学生全都是不能轻易招惹的人,逞一时之勇恐怕会带来无穷祸患。”
十四斟酌了许久才缓缓说:“他太过分,那样辱骂小姐,我……”他低下头,神色莫辨:“十四知道了,十四知错。”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知道什么了?”乐绍衣凉凉一瞥,继续说:“虽然你今日鲁莽,但是不代表你是错的,揍他揍得好!可是给本小姐出了一口恶气,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乐十四看着她娇憨的模样,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唇角。
不多时,护国府就到了,待乐绍衣用完晚膳已是掌灯时分,十四去后院练武功,她则直接回了卧房。
*
更深烛尽,烛光黯淡,梦中是久别的故乡。
眼前是晏家府邸,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是圣上亲笔题上的“宴府”二字,一切都还是繁华鼎盛的模样。
十四站在门前,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普通的人做梦时哪怕梦境再荒唐、再不符合期待,也极少有人闪现出“我是在做梦的想法”。十四的这个梦里明明是他祈祷无数次想要回到的时光,可他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在梦中。
因为现实中的宴府不过是一堆废墟,草木荒深,满目疮痍。宴家已亡这个事实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记忆之中,千回百转,日夜不敢忘。
也不能忘。
此时正是黎明时分,露深更重,宴府府门紧闭。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十四的脸颊悄然滴落。
夜,静的可怕。
倏地,他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三四十个黑衣人携刀剑而来,刀刃反射着月亮的光辉从他眼睛上掠过,晃得他闭上双眼。
那些人穿过他,集结在了乐府的门口。为首的黑衣人一个手势,剩下的杀手就从院墙飞身而入,足不沾地。
看到他们进了院子,一向无甚表情的十四脸上漫出了惊惧之色,他拔腿跑向乐府,哪怕、哪怕他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这只是梦境,这只是困扰他整整九年的梦魇,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跑进去,想要把沉睡的爹娘都摇醒,告诉他们有坏人进来了,不要再睡了。
转瞬之间,场景突然变换,他来到了爹娘的屋子里。
床榻之上,三人酣眠,他看到小时候的自己睡在爹娘之间,脸上都是甜甜的笑意。
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笑得如此幸福。
宴父突然转醒,蹒跚着把熟睡的小儿子藏到了床板底下,房门被踹开,一个又一个的杀手接连闯进来,早已中毒的他根本无力抵抗,强撑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被一个人刺中了胸腹。
十四站在旁边,双眼泛红,他一次又一次扑上身去挡在自己爹爹身前,可那些锋利的兵刃却一次又一次的越过他插进了他爹爹的胸膛,然后是他的娘亲。
入目即是,满眼殷红,鲜血的味道弥漫在他周围,挥之不去。
他的爹娘躺在一起,悄无声息。
他跪倒在旁边,哭的声嘶力竭。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宴家究竟有什么错?竟招致如此大祸!
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父亲一生为国为民,风里来血里去,只为还月祈一个太平盛世。
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这到底是为何?!
等十四从悲痛中喘息过来,天已大亮,管家伯伯老泪纵横的将两三岁的他从床板底下捞出来,乔装改扮以后直接出了城。
管家连给宴父宴母安葬都不敢,生怕仇家寻得什么线索,知道他们二人的下落。
他抱起扔在熟睡的宴小公子,咬紧牙关,颤巍巍的哭到:“老奴死不足惜,但少爷您得活下来啊!您不能让宴家一百多口人死的如此不明不白啊!”
十四站在院子里,看着管家抱着小公子渐行渐远。
这场大劫过去,宴府已经满目疮痍,残破不堪。
昔日恢宏彻底不复。
他的脚下都是尸体,一个活口都没有,昔日的欢声笑语如今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雨越下越大,夹带着风声呼啸而来。
这些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宛若是尖嘴獠牙的恶魔,叫嚣着畅快。他双手缓缓收紧,青筋暴露,指骨都快被自己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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