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顾欣欣看到她带回来的东西急的直跺脚:“你傻呀,现在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水果难得,你得跟他们多要粮食!”说着就要拉着她往外走,“我去跟爷爷说,让二叔给你粮食。”
幼贞赶紧拉住她安抚:“不用,我不缺粮食。”
随后压低声音看了眼里屋:“我二哥整天一个人呆着,多无聊,我给他拼图玩让他打发打发时间。”
顾欣欣被她拉住,眉毛皱着,也跟着压低声音:“不用跟你二哥商量一下?”
幼贞挺起胸脯:“我们家我做主。”
“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不多待了,我回去跟爷爷告状去。”顾欣欣往嘴里扔了一颗榛子仁,斗志昂扬的走了。
幼贞拿着还没开封的拼图进屋给李藏珠:“二哥,我拿水果换了这个。我们一起玩儿吧。”
李藏珠已经滑到唇边的说教在看到她明媚的笑容后又咽了下去。
他看了说明,拆开包装,倒出拼图碎片,花了一点时间记住盒子上的拼图图案,然后把盒子扔给幼贞:“隔壁吵起来了。”
幼贞把盒子往炕头一扔,坐到李藏珠身边开始划拉着拼图碎片找出四个角:“小霸王想从我这儿白拿东西,顾二婶和顾嫂子还暗示我要让着他,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今天拿水果,明天呢?后天呢?贪欲是永远不可能被填平的沟壑。
李藏珠把她要找的碎片递过去之后,伸手拢住她的头发扎成一束:“要不要跟我一起修行?你的年纪还小,但是早点儿开始也没坏处。”
入了修行的门径,这些事情就不会再成为她的苦恼了。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大和小,长和短,有时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差别。
幼贞捏着一块拼图不知道该放在哪儿,李藏珠的手指穿过她及腰的长发,她稍稍仰了仰头,缎子般的长发从他手中滑落,一顺而下。
“修仙……”她盘着腿向后一躺,靠在李藏珠身上被他接住,又因为他手足无力而两个人一起倒在炕上,“修什么仙啊,先过年。过完年再说。”
李藏珠看得出她的犹豫和逃避,他将她的头发分作三股,手腕翻转很快就给她编了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发尾也不用皮筋,直接用头发挽了个结。这是鲛人们常梳的发式,爱美的鲛人还会在发间缀以宝石,在发尾簪入花枝。
幼贞摸摸自己的头发,不明白大妖怪怎么这么有闲心。
“yòu_yòu,你是鲛人。现在看起来和他们一样,只是你的血统在保护你。”李藏珠一语戳破她的心事。
鲛人善织绡,擅歌调,占星问道知凶吉,泣泪可成珠。还有传言说鲛人油膏可做长明灯油,燃起万载不熄。在临泱,鲛人是珍贵而稀少的种群。幼年鲛人天生就有模仿其他族群形态的能力,及至成年化形之后,才会显出自己真正的模样。
幼贞不说话。
李藏珠的手搭在她肩上,捏了捏她的耳朵:“再过三十年,一朝化形,你的耳朵会变尖,心脏移至正中,双腿化作鱼尾。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明白吗?”
“我妈妈没有鱼尾。”幼贞拿开李藏珠的手掌,“而且也不是尖耳朵。”
“因为她已经过了青年期,可以自由转换两种形态。鲛人鲛人,自然入水为鲛,出水为人。”李藏珠的目光牢牢的盯住她不许她逃避,“或者,你想现在就看看自己真正的样子?”
他的声音轻而柔,仿佛传说中蛊惑人心的精怪。也许他根本不是龙君,而是哪个山头跑出来的千年狐狸。
真正的样子……吗?
幼贞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握住又松开,她当了二十年的人,除了不会哭,和其他的人也没有任何不同。顾泉客失踪,大妖怪找上门,世界末日,尖锐鸣音,云门珠……种种离奇的事情一一发生在她身上,她不是什么都不明白。
但是如果真的让她换个新的姿态去看这世界,换个身份去看自己,她仍然做不到。
鲛人潜织水底居,侧身上下随游鱼。
人身鱼尾,半人半鱼,无论童话和志怪里描写的多么美好,现在她设身处地的去想,失去双腿,长出鳞片,怎么想都是一副丑怪可怕的样子。
李藏珠看幼贞忽然打了个寒颤,然后寒毛都竖了起来,哑然失笑:“想什么呢,鲛人天生爱美,是海里最漂亮的种族。”
幼贞撇嘴,是,人们还说孔雀漂亮,豹子漂亮,海豚漂亮呢,那是用看动物的眼光去看的,让人真变成它们试试。谁乐意谁变,反正她不乐意。
李藏珠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吧,等你长大了我们再说这件事。”
李藏珠的提议不了了之,隔壁的争吵也一样。顾三爷爷觉得自己的二儿子做得不对,但是当父母的,又哪里拧得过孩子呢?
过年的气氛冲淡了幼贞关于“我是谁,我来自哪儿,我以后要去哪儿”的终极哲学思索。
在艰难的世道,人们更需要一个节日来犒劳自己战胜了去年的困难,并且鼓舞自己去面对可能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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