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的观众席叫着:“蘑菇!好多蘑菇!好多燃烧的蘑菇!嘻嘻,嘿嘿!全部烧毁吧!烧毁吧!”
他拖着脚又旋转、跳跃起来。剧组的人一片静寂,并不是不想叫住他,而是习齐疯狂的模样,竟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神圣肃穆,那是一个演员,为了他的舞台、他的戏剧,连他的灵魂也甘愿一并烧尽的奉献,足以令观者为之憾动。
最后是纪宜看不过去,他擦过罐子冲上了舞台,抱住了还在旋转、大笑的习齐,夺下他的火炬,用毯子覆盖住他赤裸的上身,“不要演了,习齐,不要演了,不要演了,求你不要演了……”
他的眼眶涨得通红,往观众席下一看,女王也是一样,两眼布满血丝。纪宜禁不住流下了眼泪,“不要演了,不要再演下去了,习齐,再演下去的话,你会……”
但是女王始终没有说话,剧组的人也都没有。罐子在舞台下脱去了上衣,围上了戏服,看着被纪宜带下去休息,还不住轻笑着的习齐,一句话也没说地爬上了舞台。
习齐和罐子一样,舞台以外的时间,也几乎都不说话、不和任何人交谈。直到彩排时间结束,习齐仍然坐在位置上,如同被观戏的主人忘掉的娃娃,一动也不动地呆坐在位置上。直到罐子去摇他,把他带上机车,习齐才稍微恢复成人的样子。
公演前夕,罐子仍然照常去打工。他越来越晚归,时间几乎都耗在工作上。
习齐已经无心再探究他做什么工作,但是他看得出来,随着公演时间越近,罐子就越着急,虽然不至于借酒浇愁,因为他想保持最佳状态站上舞台。但是boss香烟的气味,这几天以来充斥着整幢公寓,即使在睡梦中也挥之不去。
肖桓和习斋都没有人来电话,习齐对他们则是连想,都不太敢去想。一想他就发抖,一想,他就几乎要发疯。
埋藏在冰冷土地里的肖瑜,一定也钻入了习斋和肖桓的梦里。
他会怎么和习斋说呢?会说自己好冷、好痛、好难过吗?习齐有好几次好几次,都好想跑回那个地方,那个埋藏着肖瑜和秘密的洞里,用十指把泥土掘开、掘深,然后钻到里头,紧紧抱住他的瑜哥,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的身体,从此和他一起永远待在那里。
习齐觉得很讽刺,最终把他逼疯的,竟不是对杀人的内疚,而是对肖瑜这个男人无尽的思念。
如果到什么地方就能听见肖瑜的声音、看见肖瑜的面容,他一定毫不犹豫地追去。
他好想他、好想他,想到心都碎了,脑子也累了。
他已经累了。
学校开学了,艺大又恢复了以往的繁华与热闹。习齐在活动中心的转角,看到了介希乐团公演的宣传,很阳春的黑色传单,像是充满活力的新春小草一般,悄悄长满了学校的各个角落。对比已经被人撤掉、贴出道歉启示的介兰公演,感觉更为强烈。
母猫说:然而她们之中良善的,都已自己结束了性命,罪无可逭的,全都上了绞刑架。请看看我!看看她们!
两天前的彩排,罐子也是像之前一样,一结束就背上背袋,呼唤习齐,一副准备去打工的样子,习齐听见旁边的纪宜说了:“他还是坚持要还那笔钱吗?”
习齐从肖瑜的幻影中抬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就连纪宜的脸,看起来也好陌生,“那天……就是第一次去会馆排练前,我和罐子聊了一阵子。”
纪宜坐在他身边,彷佛特意要吸回他对于人世的注意力,用温和的嗓音说着。习齐仍旧毫无焦距地望着他,纪宜就俯下身来,握住了他放在椅把上的手,“本来……是要跟他谈你的事,因为你们好像现在住在一起,我想他大概是唯一能救你的人了。不过,也因此谈了很多他的事情,包括关于他执意要还钱的事。”
习齐稍稍有了一些反应,被纪宜紧握着手,冰冷的体温也不顾他意愿地回暖。习齐恍然地启唇:“为什……么?”
他的声音干哑,句子也不成语意。但纪宜彷佛知道他心意,对着他微微一笑,“我一开始也不知道,罐子很少谈自己的事,特别是以前的事,只有女王多少知道一些。罐子这男人……从十二岁开始,就一个人离家出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家过,他流浪过很多地方,也做过很多不同职业的样子,其中也包括一些非法的,”
纪宜似乎笑了一下,又补充道:“就像tim一样。”
习齐惶然地望着纪宜,想起罐子听见他离开家时,并没有什么特别惊讶的表示。对罐子而言,家这种东西,恐怕是比习齐更为模糊的概念,“虽然不是很知道详情,不过罐子的父母,似乎都不是什么太尽职的人。他的爸爸好像是在美国做生意的华侨,跟人借了不少钱,开了一家公司,后来倒了,债主全找上门来。他母亲好像喜欢赌,到处去和人家签赌、摸牌桌,结果欠下了一屁股债。”
纪宜眯着眼睛,靠回观众席的椅背上,
“后来他父亲好像就因为这样,被地下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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