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却找不到打火机。习齐就拿了自己的打火机,凑过去替罐子点烟,罐子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过去吐了一口烟雾。
“我很早就想,我们可以逃到什么地方去,”
过了很久,罐子才徐徐地开口,
“其实我们都在逃,这世上每个人,终其一生都在逃命,都想从自己的命运中逃出去,差别只在远和近而已。我们都很想逃,有些人逃到一半就放弃了,有些人自以为逃走了,但又被抓回去了,有些人逃到半路就倒下去了。只有很少数很少数的人,坚持着不断地逃、拚命地逃,逃到遍体鳞伤、浑身血淋淋的也不愿放弃,ivy……”
他顿了一下,又改口说,
“我初次看到剪刀上的蘑菇原创剧本时,就想到了这个酒吧。那时我就想,我一定要让这出戏搬上舞台,我一定要把这个垃圾场,呈现给这个世界知道,我要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我们是存在的,这些怪模怪样,被他们认为是垃圾的东西,全是存在的……”
他把烟握在双掌间,握得紧紧的,但双目却放出了亮光。这是习齐第一次发现,这个总是沉稳冷酷的男人,也能露出如此孩子气的表情:“我要出这么一口气,为自己,也为knob……”他看着习齐:“也为了你,ivy。”
习齐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喉底涌了出来,又散进身体里,顺着血液钻进四肢百骸,他已经不在乎罐子叫他什么了,所有的迷惘、迷惑和惧怕,在那刻都不再重要,彷佛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不自觉地握住罐子暴出青筋的掌,感觉罐子血流的脉动,“我和你一起逃,学长,我们一起逃。”
第29章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目光里已是另一种风景:
“……即使垃圾场之外,是多么危险的世界,即使这一步踏出去,我们都将万劫不复,但我听见垃圾场里的蘑菇在怒吼、在狂呼,我的心无法装作听不见这些声音。tim,我们一起逃吧!拚命地逃吧!如果我回头往什么地方看,请一刀刺在我的眼睛上。”
罐子深邃的双眼望着他,半晌,唇角慢慢地扯出笑容。残忍、血腥,一如舞台上的tim,却又带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喜悦。
他忽然跳上了车床吧台,吧台上的酒瓶被他的体重震得颤了一下。他挥舞着手中的酒,大声地叫了起来:“喂,我们在这里!”
习齐站了起来,他从未听过罐子用这样失控、狂放的声音在舞台下喊叫。或许他已经在不自觉间站上了舞台,又或许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一座舞台:“我们在这里!在这里!”他又叫了两声。所有人都回过头来,半晌那个刺青师跟着叫了一声,所有人都跟着狂吼、跟着喊叫起来:“我们在这里!”
“我们一直都存在!我们全在这里!”
罐子跳下舞池,把酒杯扔在地上砸个粉碎,举高双手叫着。整个酒吧像是要被掀翻掉一样,习齐激动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把手中的酒杯学罐子一样掷在地上。
他看见婊子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把他的眼影都冲散了。他也跟着习齐、跟着罐子一起朝天大叫,向世界宣告:“我们在这里!”
“we—!”
人群的喧闹,一直入夜才逐渐消散。
习齐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激情中,他们不知道喊了多少次那句台词,习齐也跟着嘶吼到最后。他兴奋得全身颤抖,跟着罐子灌了好几杯酒,又抽尽了一包烟,就连婊子递给他不知道什么药,他也配着酒吃了。
最后舞池那里放起了和缓的爵士乐,许多男人贴在一起,赤裸的胸膛彼此撞击着,跳着暧昧的舞蹈,有几对已经悄悄搭车离开了。
罐子好像也喝得有些微熏,抓着习齐走到舞台旁边,和他跳起了贴身舞,习齐的脑子也有点晕晕的,只觉得罐子的气息离他好近好近,罐子的体温,渐渐地遁入他的体内,麻痹了他所有的感官。让他的世界顿时只剩下罐子,也只需要罐子。
罐子把他载回机车上时,婊子一路送出酒吧,披上厚重的毛皮外套对他笑着:“再会了,小伙子。希望我们都能活到下次见面的时候!”
罐子又冲过去对他挥了一拳,两人的拳头碰了一碰,在空气中发出闷响,罐子才带着习齐发动了车,朝海滨的另一头扬长而去。
习齐始终紧抱着罐子的腰,机车驶过一大片海滩的时候,罐子忽然开口:“婊子染上了h,已经发作过好几次,最近几年几乎都在收容之家和医院间往返。”习齐吓了一跳,想了一下才知道h指得是hiv,不禁心跳加速,“是在美国染上的,他是真正的有钱人家少爷,可是染病以后,连家人都尽量避开他,只有他妈还会每个月寄些钱给他。他就把那些钱全拿去供应酒吧,让那些家伙有个可以狂欢的地方,”罐子沉稳地驾着机车,在公路上呼啸而过,“他本来和我是同学,是个很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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