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了拉武楚紧闭的眼皮,笑道:“终于老实了。把我的手术刀拿过来。”
他挑了一把尖细、发亮的小刀,举起来细细端详了一下。然后,他拉了一下昏黄的罩灯,自言自语道:“先把肾割了,能用的全部割了。这么年轻,不能浪费啊。咦,怎么还在动?”
女牙医担忧地说道:“弄出人命会很麻烦。”
男医生说道:“放心,现在是非常时期。上面杀人放火都不犯法,我们下面来个器官二次利用又算得了什么?”
他正要拉开武楚的眼皮查看,忽然身体就僵住了。他看到一滴眼泪从武楚的右眼流出来,非常大,非常明显。然后慢慢地,又是一滴。
他扔掉手术刀,暴躁地大叫:“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没有问题吗?”
女牙医也呆住了:“我不知道。他说他没有问题的。”
男医生大喊大叫起来:“正常的魔国男人是没有眼泪的。难道他是女人?”
他拉起武楚的黑色短袖衬衫,一看,顿时绝望了。他踢了一脚躺椅,大吼起来:“你搞什么?你到底在搞什么?魔国男人是没有眼泪的。他已经病入膏肓了,他一文不值。”
男医生推翻放手术刀的桌台,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牙医站在一边,眼神阴冷:“既然你不知好歹,那我就把你交出去,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看到武楚身体还在轻微地扭动,顿时气呼呼地拿起小铁锤,准备把他敲得头破血流。但是,在锤子落下的一瞬间,武楚的身体产生变化了。
他的身体缩短了几厘米。黑发急速变白、脱落,露出身体的皮肤眨眼可见地枯干,好像小麦化成老树皮。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老人斑浮现出来。他的肩膀在塌陷,身体越来越佝偻,衣服忽然空荡荡的。
女牙医惊住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武楚醒了,全身都恢复了知觉。他猛地从躺椅上跳下来,没站稳,差点摔了一跤。他还不知道自己变老了,以为是麻药药力没有完全过去。
他摸了摸全身,发现完好无损。他忍不住笑起来,忽然,笑容消失了。他看到了自己的双手,枯干得好像一对只有骨头的鸡爪。
他擦了擦眼睛,以为是幻觉。他再看,双手还是布满了黑斑。他看到一面小镜子,拿起来一照,顿时惊呆了。镜子里出现一张衰老不堪、随时会死掉的老人脸,眉目轮廓跟他有几分相似,还有三道浅浅的疤痕。
他要疯了。他撩起黑色的衬衫,衰老,疤痕。他撩起裤腿,衰老,疤痕。他大叫起来,声音嘶哑,奄奄一息的腔调。他瞪着女牙医绝望地大吼:“你对我做了什么?”
女牙医十分惊骇地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给你打了麻醉针,打了很多。可能,可能麻醉针有问题。变异了,变质了,坏掉了。”
武楚神智不稳,扑向女牙医,拳脚胡乱飞出。但是他老了。女牙医本能地一推,他就倒了。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女牙医的脚已经踩到了他的脸上,胸口上,肚子上。
他是那么脆弱,以致于除了感觉痛,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很快,他的右手无力地垂下来,小臂骨折了。女牙医发现了,瞄准着连续踩下去三四次。他痛得大叫。
一会儿之后,女牙医满意地停下来:“活该,最好痛死你这个老东西。活该,一身的臭毛病,居然还敢骗我说没问题。我这次不仅要把你送出去拿赏金,还要让他们把你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不行了,就给你来一针,振奋一下精神。再不行了,再给你来一针。一直折磨到大家腻了为止。该死的老东西。”
女牙医恶狠狠地蹲下身,粗鲁地搜武楚的口袋。一会儿之后,她看了看手里的钱,不悦道:“真是一个穷鬼。带这么几千块钱也好意思来看病。”
她站起身,把钱扔到抽屉中,然后走向门外。武楚咬着牙,摸索着想站起来,但是却连续哆嗦着摔倒了好几次。等他终于站起来时,女牙医已经拿着一捆粗绳子回来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武楚:“哟。都这个鬼样子了,你还想逃跑吗?你跑得动吗?”
武楚不想束手就擒,急得四处找东西反抗。他看到了散落一地的手术刀,正要去捡,女牙医一脚踢了过来。瞬间,他仰面撞到身后的墙角,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女牙医一脸狰狞地慢慢走近,蹲下身,开始捆他。武楚气喘吁吁,身后的左手哆嗦着,贴着地面胡乱摸索。忽然,他抓到了一个针筒。他没有多想,激动得好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针扎向女牙医的胸口。
没有扎中。他使出最后的力气,又是一针,然后,又是一针。血线迸射而出,溅了他一脸,但是,他不敢停。他一边扎一边嚎叫,声音比哭还难听。
许久之后,女牙医死了。他扔了针筒,颤颤悠悠地站起身,一脸惨笑。
他老了,他发疯了,他伤了人,又杀了人。他无恶不作。这不正是大家对活死人的描叙吗?
他精神恍惚地走出牙科诊所,喃喃道:“我杀人了,我是个活死人。魔国呆不下去了。”
他要去夏国。夏国在魔国的东边,中间隔着无尽宽广的海洋。这海洋叫做死海,常年惊涛骇浪。而狂暴的台风好像是死海的呼吸,无时无刻不存在着。没有飞机可以飞过去,唯有大型船只可以惊险地穿越。
魔国人生性多疑,连自己人都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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