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北胡武士的簇拥下,萧靖和曹驰离开了毡帐。
萧靖把夏晗雪背在背上,紧紧地贴着拿住了陆冲的曹驰。
陆冲不是不想挣扎,可曹驰的一双手就像铁钳一样死死地制着他。就算他也是个很有力量的男人,被人这般控制后也没有任何脱身的办法。
“不想让他死的话,就滚远点!”
北胡人的包围圈刚刚收紧,曹驰的一声大吼就又让他们退到了十步之外的地方。
两人就这样挟持着陆冲向大瑞送婚队伍的营地走去。离着还有百步的距离,便看到那边一片灯火通明,原来是送亲队的百余人已结成了阵势,正在与北胡人对峙。
若不是胡人收到了少主在对方手里的消息,大瑞的这些人恐怕早就被踏成齑粉了!
“贺百户、葛大人,各位兄弟!”与他们相隔仅二十步的时候,难以抑制激动心情的萧靖朗声喊道:“我们能回家了!”
人不会珍惜习以为常又“理所当然”的东西,例如每时每刻都在呼吸着的空气。往往只有在失去它的时候,人们才能体会到它的珍贵。
对于这百余号大瑞人来说,“家”已经成了一个无比奢侈的字。就不说让人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家了,哪怕只是想到广义上的“大瑞”这个家,大家都能心潮澎湃地激动上好久。
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或紧张、或害怕的兵士们听到这话,精神都是一振。有人大声欢呼,还有人喜极而泣,仿佛现在他的脚下踏着的就是大瑞的土地。
很快,萧靖等四人回到了队伍里。陆冲还没站稳,就有两个人咬牙切齿地冲上来用粗大的麻绳把他捆成了粽子。
这人实在太招恨了,所以没有谁会手下留情。看着陆冲因为被捆得太紧而皱着眉头挣扎的样子,萧靖真想来句“缚虎安能不紧”,可惜没人跟他凑趣。
无数双眼睛望向了双目无神的葛大人。
蛇无头不行。无论怎样,最后来拿主意的肯定还是他。
一心想在礼部混日子熬资格的葛大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人生会如此波澜壮阔。欲哭无泪的他不敢直视愤怒的北胡人,又有点受不了部下们那表面很尊敬内里却夹杂了轻蔑和不齿的目光,于是干脆做仰天长叹状,居然老半天未置一词。
“大人,究竟该如何是好,还请您示下。”站在他身边的贺百户恭敬地道:“北胡人居心叵测,和亲一事眼看是不成了。要是再犹豫不决,我等恐怕就要丧身于此了……”
示下?还示个什么劲啊!人家少主都让你们给捉回来了,再不走,还等着北胡人请咱吃饭么?
无论葛大人多么瞻前顾后,他也知道:没有退路了!
因此,他干脆一咬牙一跺脚,大义凛然地道:“北胡欺人太甚!胡人辱我大瑞使节于前,欺凌诽谤县主于后……上次诱骗不成,竟试图以奸计谋取县主的清白,是可忍孰不可忍!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大瑞堂堂上国,又岂能与这等无信无义又用心险恶之人和亲!”
说罢,葛大人很是潇洒地一挥袍袖:“本使决定,今日便启程回大瑞。待回到朝中,本使定将禀明一切来龙去脉,请天子圣裁!”
众人又是一片欢呼。
贺百户欣慰地笑了笑。他缓步走到北胡人面前,高声道:“车舍里少主对我中原文化极为倾慕,此事人所共知。如今,他将随送婚使南下,看看大瑞的风土人情。还请将县主的车仗归还我等,再提供路上必要的食物,相信诸位也不愿让他忍饥挨饿吧?”
北胡人面面相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包括阿古莱在内的几个领头的人小声商议了片刻,还是依照贺百户的要求准备好了路上要用的东西。
在大瑞的人清点物资的时候,萧靖忽然听到了莲儿的欢叫:“小姐,你醒了!”
适才他刚把夏晗雪背回来,满脸泪痕的莲儿便把小姐抢了回去。谢天谢地,她总算醒了!
萧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
夏晗雪正在温声细语地宽慰莲儿。见萧靖过来,她很少见的没有试图避开对方的目光,而是鼓起勇气凝视着他的眼睛,又略显羞涩地嫣然一笑。
夏小姐的笑脸从来都是那么温婉柔媚,让人一见倾心。可是,不知是不是错觉,萧某人总觉得她此刻的笑容不同于以往。
怎么说呢?面前的如花笑靥似乎多了些特别的温柔,还有些别人从不曾在端庄郑重的她的身上看到过的女人味儿!
他用力掐了下大腿,才知道一切都不是梦。
萧靖扬起了嘴角。一切,尽在不言中!
准备了不到半个时辰,队伍终于可以出发了。
在葛大人的催促下,夏晗雪又依依不舍地看了萧靖一样,才和莲儿一起登上了来的时候乘坐的那辆大车。
跑来嘘寒问暖的人实在太多,她和萧靖到这会还没能说上一句话!
不过,来日方长。只要两人都顾念着彼此,有些话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分别?
至于陆冲……
他虽然没像囚犯那样披枷戴锁,可境遇也没好到哪里去。几个兵士把他搬上了一辆平板马车,周围有八个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曹驰还嘿嘿坏笑着坐在他身边……就冲这配置,哪怕马惊了,他也绝对跑不掉!
在贺百户的号令下,一行人缓缓走出了庞大的营地。
归心似箭的大家都想连夜赶路,像萧靖这样的甚至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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