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睡衣换成短袖羊毛衫,再坐到餐桌前。将来这些习惯要伴随你们一辈子;若是有客人来,在家待客时便要换西式长裙。若是穿错了,不止我会罚你们,还是会被人指点嘲笑的。如今还不是穿旗袍的年纪,便做了几身稍宽松些短袄套裙和低跟鞋。再长个几岁,出门便必需换下羊毛衫,穿旗袍和高跟鞋了。”
三个丫头都小鸡啄米式的点头。
这时赵妈便来报告乔太太:“去码头接乔老爷的车回来了,同行还有一位索米尔先生,是乔先生在巴黎请来,为大小姐订做婚纱的。”
乔太太严肃问三个丫头道,“那么,现在该换什么衣服?”
三个丫头齐声道:“西式长裙。”
乔太太表示孺子可教也。
濛濛的下着初夏的阵雨,门外车门砰一声关上,乔太太立马带着四个女孩子一字排开,候在台阶最高处。几个丫鬟站在后面,分别撑起伞来。
乔老爷第一个从台阶上方露出头来:因为在海上飘了近一月,缺少新鲜水果蔬菜,维生素摄入不足,因而厚实的嘴角有些溃烂了。发际线微微有些堪忧——看来这个年代的英国饮用水硬度依旧还是偏高。两鬓头发些许有些花白,个头低于英国平均水平、高于中国平均水平,西装革履的,些许有些啤酒肚,但还是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个小帅哥。
他看到妻子女儿带着许多小可爱夹道欢迎自己,心里还是十分开心的。
众人分别“舅舅”“姑父”“爸爸”的招呼过后,都接受了来自乔老爷分外热情的拥抱。
随后乔老爷为他们介绍第二个人——曾是英国皇室御用裁缝的法国人索米尔先生。先生个头相当的高,和乔老爷站一块特别像是老夫子和大番薯。索米尔先生友善的和众人行了南法的贴面礼,把允焉和真真都吓得不轻。乔玛玲在一旁笑着安慰道:“别怕,他只是想和你们打个招呼。”
介绍完第二个人后,台阶下面又走上来一个年龄约莫二十四五、身姿丰润的白人女子。她头发是亚麻色,脸上有些许雀斑,饱满的唇因为缺乏维生素而有些苍白脱皮。她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深棕色头发,像风吹过海岸般碧蓝的眼睛,但是五官又可以看出来是个混血男孩子。
楚望立马就意识到,不好……
果然,在乔太太和乔玛玲的一脸疑惑里,乔老爷将头歪在一旁,冲白人女子招招手,示意了一下乔太太,说,“这位,你要叫她太太,中文我教过你的。”
白人女人用非常刻板的中文唤了一声:“太太你好……”
乔太太险些昏过去,被赵妈和乔玛玲一块扶住了。她勉强稳了稳身子,声音颤抖着问,“什、什么时候的事?”
乔老爷略有些无颜面对她似的,低着头抬抬眉,“前些年的事了。”
乔老爷脸色也不大好,不再看乔太太,转头冲乔玛玲勉强一笑,说,“玛玲,这是你小姨娘米歇尔,是葡萄牙人。这是你弟弟莱昂。莱昂,这是你姐姐玛玲。”
米歇尔脸色苍白的用英文温柔的说:“玛玲,我常听你父亲提起你。”
乔莱昂稚嫩的童音喊道:“姐姐。”
乔玛玲:“……”
林楚望看着大姑妈在风雨里摇摇欲坠的身影,不禁喟叹道:乔家平白添了个白人姨娘,真是家宅起火啊……
如今有客人在,又有晚辈在。客人们长途跋涉这么久,也不好让人在风雨里干等着。乔玛玲也知道妈妈此时心情必然十分复杂,但不论如何不能让外人觉得自己家失了规矩,便也勉强打起精神说:“索米尔先生,小姨娘,莱昂,外面雨大,别淋着了,先进屋来。”
她收敛起内心的郁结,吩咐赵妈带客人进屋。
一众人都进屋后,林楚望跟在赵妈身旁,听到赵妈劝乔太太:“谁家老爷还能没个三妻四妾的!”
乔太太:“……”
赵妈又劝:“何况您是大,她是小。来了香港,按规矩,她每天可是都要同你请安的。”
乔太太几乎丢了半条魂在风雨里,却颇为尖锐的“呵呵”干笑两声,“请安?我怕是受不起的!”
赵妈:“太太……横竖连孩子都有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您就忍了吧。”
乔太太调整了良久的情绪,脸上调色盘似的。
“很好……谁家还能没个小?”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嘴角出了口浊气,唇角一挑,跟在众人后面笑着进了屋。
一众人在客厅坐下,乔玛玲便要去泡锡兰红茶,被林大太太制止了。乔太太冲她使了个眼色,正声道,“去将柜子顶上,你舅舅差人送来的碧螺春取过来泡上一壶。”
乔玛玲脸上微惊,“哪一罐?”
乔太太用绍兴话说了那碧螺春的俗名,“那罐‘吓煞人香’。”
乔玛玲立即意会,转头去取茶。
乔玛玲取了一套定窑白茶具出来,几个小孩子不能喝,便只取五个杯子斟了五杯。
看着乔玛玲提壶添茶,捻杯递茶,剑指托杯……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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