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摇摇晃晃的,仿佛让顾明妧回到了多年之前,她也曾坐着这轿子穿梭于后宫的高墙绿瓦之中。她的掌心微微汗湿,深怕一眨眼又回到了前世,一眼不眨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绛红色万字不到头轿帘。
进了后宫,路渐渐熟悉了起来,轿子发出咯吱嘎咯吱嘎的声响,宫道永远是这般深邃冗长,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一样。
顾明妧心里是害怕的,尤其想起前世惨死,痛到肝肠寸断,后背就止不住涌上了凉意。
“停轿。”
太监嘶哑尖锐的嗓音划破长空,将顾明妧又带回了现实,她阖上眸子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周氏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见她脸上虽然神色淡定,但额头上竟已沁出了细密的汗。
她如此惧怕进宫,想来是真的知道他父亲的打算的!周氏心里反倒有些责怪顾翰清,这样的事情,怎好让一个孩子知道呢!这实在太过残忍了!
“别怕,太后娘娘不过想见见你,并没有要怎样的。”周氏只能这样安慰她,又觉得有些语塞,拿出帕子来替顾明妧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嗯。”
顾明妧点头,她只是对前世的事情后怕而已,对于见太后娘娘,她倒不至于这般紧张,但周氏显然是不知道的。
周氏拍拍她的手背,拉着她跟在刘公公的身后,寿康宫的门槛很高,顾明妧提着裙子跨进去,看见正殿檐下挂着的那三个鎏金大字——“祥瑞殿”。
入宫之后几乎是天天要过来的,这时候几个月不见,却有些陌生了。
“正二品诰命夫人周氏求见。”
周氏领着顾明妧在门口的蒲团上跪下了,叩拜之后,听见幽深的大殿里传来了沙哑冷清的声音:“请顾夫人进来吧。”
太后已近古稀之年,难得凤体康健,在顾明妧看来,是一个精明矍铄的厉害老太太。
为什么说她厉害呢,实在是从她平生所做的事情上得出来的结果。太后原是先皇府上的一个侍婢,据说连家世都不可考,后生下了皇子,因她姓齐,便与齐国公齐家连了宗,说是齐家的一位远房表妹。
老齐国公在世的时候功高至伟,所以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她的儿子信王,并极力拥戴于他,那时适逢先太子母族谋逆,先太子被废,老齐国公便保举信王当上了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如今太子李睿就是齐皇后所出。
从一届洗脚婢成为大魏最尊贵的女性,不得不说前世的顾明妧对她是很佩服的,还曾将她看作自己的榜样,有朝一日必定要凌驾于她之上。
但事实证明,能活到像齐太后这样的岁数,不光得有运,还得有命。她终究是没有这个运,也没有这个命。
顾明妧跟着周氏进去,高大巍峨的祥瑞殿显得有些冷清,虽然四周装扮的富丽堂皇,但里头坐着的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
齐太后下首还坐着另外一个人,顾明妧并没有特意去看她,但周氏却瞧见了她,安国公府的二太太——嘉瑞长公主。
她素来和自己有些不对盘,但其实周氏对这种莫名的敌意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当初嘉瑞长公主下嫁安国公府的时候,她已经嫁给了顾翰清,她们姑嫂两人其实并没有多少交际,缘何嘉瑞长公主对她的态度会如此冷淡。
“给长公主请安。”
周氏虽然不喜欢嘉瑞长公主,但她是上位者,这些应有的礼数,她却是不会忘的。
顾明妧也跟着周氏行礼,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嘉瑞长公主,她前世对她不甚了解,只知道她是一个极刁蛮要强的个性,一心将自己的独生女周怡月嫁给太子李睿,不幸的是,几年之后周怡月难产,连着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一起胎死腹中。
从那以后便鲜少听说这位长公主如何,大约也是伤心过度之后一蹶不振了。
想来她若是知道周怡月将来会是那种结果,大约是不会非让她嫁给太子不可的。可她究竟是不知道这些的,因此她今日仍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霸道要强的嘉瑞长公主。
“这就是顾大人家的那个外室女吗?真真是长得一副好皮囊,瞧着竟然不像是咱京城里人的模样。”
她小指上带着尖尖的护甲,眉梢上挑,分明都没有正眼看顾明妧一眼,嘴上却说着这样赞许的话。顾明妧听着略觉刺耳,周氏面上也不好看,但这样的场合,终究是容不得她们说什么的。
嘉瑞长公主看着周氏脸色变冷,嘴角抿成一条线,仿佛是笑了。顾翰清待她再好那又怎样?还不是一样在外头养了外室,当年她贵为公主,想得那人的心却尚且不能,凭什么她周氏如今能享这等的风光?
心中波涛暗涌,看着周氏的眼神也越发多了几分憎恨,反倒将视线落到顾明妧的身上,冷笑道:“你母亲是哪里人?”
这一句问得很是有歧义,但连周氏都体味出来,她上一句夸顾明妧不像京城人士,下一句接的是这个,分明是问顾明妧的生母!
周氏面上不显,心里却已是万般屈辱,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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