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白安撩起她的头发之后,才知道她伤在哪里。其实伤口并不大,只是在右脸的颧骨处有一条指甲盖那么小的刀疤。虽然伤痕不大,但毕竟在脸上,即便是对一个普通女子来说都是一件破相的大事,更别说裴容这样以上台表演为生的女子了。
裴容工作时间结束之后是耿白安亲送裴容回家的,为的是想见见于映兰,顺便听听她们的故事。耿白安是皇后,裴容自然是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再加上这件事在裴容心中算不得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拒绝。当然,余甘和书鸿羽也跟着。
耿白安本来是不愿意让书鸿羽跟着的,但他以夜深了要保护皇后娘娘安全为由死乞白赖地跟着,耿白安也拿他没办法。只是因为有他在,一路上她都不能与余甘有什么亲密的动作,所以耿白安一直都觉得很难受。
到了裴容家的时候,耿白安以深夜男女授受不亲的理由让书鸿羽留在院子里,书鸿羽也没有拒绝。他跟过来的原因本来就是耿白安,至于这两个前清楼头牌的事情,根本与他无关。书鸿羽看着耿白安进入屋内的背影,不屑地一笑——怪不得能让永和这么在乎这么喜欢,还真都是喜欢多管闲事的性子。
……
进屋之后,耿白安就见到了这个名为于映兰的,清楼另外一个前台柱子。
于映兰看到耿白安与余甘之后则是一阵惊慌,立刻上前拉住了裴容往自己身后藏,警惕地看着二人小声问道:“你们是谁?”
于映兰的声音很好听,将她的声音比作夜莺都不够形容,说话的时候又有一股软软糯糯的感觉,也能看出性格应该是比较软萌的那种。可就是这样的她,还能在第一时间将裴容护在身后,可见感情之深。耿白安方才就从李桃儿的话中发现二人的关系或许并不一般,这下可以完全确认了——她们俩就是一对!
不过于映兰的伤就比较明显,耿白安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那块成年人巴掌那么大的烫伤,凹凸不平的很是不好看,脸上倒是与裴容不同,一点瑕疵都没有。
所以那个小二说的“受伤”与“重伤”就是这样的程度?耿白安突然觉得有点不太了解这个时代的形容词了。重伤难道不是像自己在猎场那次晚上被黑衣人头领踢成的那副德行吗?想到黑衣人头领,耿白安又想起了此刻坐在外面的书鸿羽,心中很是不舒服。
裴容则是在于映兰的身后温柔地抱了抱她,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两位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与余甘夫人。”
于映兰先是惊讶地愣了一会儿,随后立刻要给二人下跪,却被耿白安上前扶住了:“于姑娘不必多礼,本宫此刻在宫外,不需要那么多规矩。”
“多谢皇后娘娘。”于映兰从柜子里给耿白安与余甘找了两个没用过的垫子放在了案台边:“皇后娘娘、余甘夫人,请。”
耿白安微笑着点点头,与余甘一起入座了。她坐下之后环视了一下这间房子,没发现这地方虽小,东西也不算多,但是打扫得很干净,令人感觉十分温馨。案台上放着绣了一半的帕子,料子较为上等,针脚也细密好看,应该是于映兰绣了要拿去换钱的。
这时于映兰才发现裴容身上有些湿漉漉的,立刻着急着给她找来了毛巾和替换衣物,一脸愁容:“李桃儿又找你麻烦了?”
“没事,她也只能嘴上讨讨便宜,我受得住。”裴容笑呵呵地接过衣服往里间去换衣服了。
耿白安嘴角一抽——她哪里用受的?那两下敲得可实在了。而且那清楼老板齐姐似乎念着裴容和于映兰曾经对清楼的付出和功劳、也了解裴容的性子,所以完全没有怪罪裴容的意思。结果反而是对李桃儿一阵责骂,大概也是知道这个李桃儿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可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坐着等裴容出来一起坐下,才问起了她们的故事。
裴容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反而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牵起了于映兰的手,将整个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耿白安。
原来裴容和于映兰都不是卖身给清楼的女子,裴容是在饥荒的时候与父母走散成了孤儿,于映兰则是父母双亡,就剩下一个年幼体弱的妹妹,于是二人就去了清楼。最开始齐姐看她们俩长得好,让她们当了小二,她们因此相识,又因为惺惺相惜,两个人迅速成为了好友。她们羡慕在台上表演的姑娘,所以在她们练习的时候也会偷偷地学。
后来齐姐有次无意间发现了在偷偷模仿的裴容和于映兰,觉得是好苗子,便亲自培养了起来。二人也十分争气,顺理成章地在五年之后成为了清楼的台柱子,那个时候的她们正好十八岁。在这几年里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孤身一人无牵挂的裴容甚至将自己的工钱拿出一大部分来给于映兰的妹妹治病,可她那先天不足的妹妹还是没有熬过来,早早便去了。从那之后,裴容也成了于映兰的唯一。
二人日久深情,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但以为世俗的关系,她们只能展开地下恋情。
可这件事不知怎么被当时一个嫉妒她们俩位置的姑娘知道了,便将这件事捅到几个爱慕裴于二人而不得的客人那里。结果那几个人趁二人登台表演的时候,不仅泼了开水,还拿着刀冲上去要杀人。
还好因得二人是台柱子,保护她们的人太多太多,最终她们只留下了这样的伤痕,却也因为这样而再也上不了表演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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