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徐朝雨在婚内似乎遭受了些虐待,自从被接回家之后,失了神志。虽不是疯疯癫癫,但总是做些荒唐事,因此几次伤到了下人。卢嵇便让人一天几回进去照顾,移除了院内能伤着她的事物,在外观察着,她一旦有些不妥当就立刻进去。
而且卢嵇也会基本每隔一天来一趟,就算不说话也要远远瞧瞧她。
江水眠笑:“我怕吓到二小姐。”
鲁妈从院墙上的雕花隔窗往里望,徐朝雨挽着发髻,正蹲在院中的树底下,脚尖压着落叶,宽袖的柔软长衣的衣摆全垂在地上。
鲁妈叹一口气:“太太,有客人在,您快下来,这衣服还要换,客人要等急了。”
江水眠转过脸来:“我还要见客?”
她们对话却惊动了徐朝雨,她转过头来。
她一张明媚白皙的脸眼睛微微上翘,眼神却单纯且怯生生的朝这边望来。她不像是清末旧审美下那种瘦弱矮小如豆芽菜似的美女,脸颊微圆,手臂丰腴,身形有一种希腊大理石雕塑美人式的浑圆健康。
江水眠坐在墙头远远对她笑了笑:“你在做什么?”
她捏着一只极小的虫站起来,膝盖上有灰痕,开口声音娇脆:“花大姐。”
江水眠才发现,徐朝雨的胸也很有水准。宽袖长衫显不出身材,却已经挡不住……
她不想低头看自己发育前水平的身材了。
徐朝雨朝她走过来几步,稚拙道:“花大姐最好看了。别的地方都叫瓢虫,你看她的硬翅和膜翅。”
江水眠像个串门的小朋友,荡着腿问道:“这是几星的。”
徐朝雨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怎么会有人这么没文化”,道:“都说了花大姐,花大姐就是二十八星瓢虫。还有二星、四星、六星、双七。不过别的吃蚜虫,是益虫,花大姐吃洋芋叶子,是害虫。我正在养它们,拿蚜虫喂它们,它们吃了就变成益虫了。”
江水眠:“……你真是个好人。”
鲁妈插嘴道:“二小姐,您先歇着,等晚上再让太太和老爷来看您,这会儿有人等着太太呢。”
徐朝雨偏头:“太太?谁的太太?”
她正一脸迷茫,鲁妈把江水眠从墙头拽下来,几个人拥着就赶紧往院里走。
鲁妈驾着江水眠走,一路上捏着她的手说起这位客人的事情。
卢嵇生父叫徐金昆,人称徐帅、徐老,他手底下有掌控京津最重的一支精兵,在如今逐鹿群雄的混乱年代,参与过各类历史大案,说是华北这一系的真正实权者也不为过。虽然华北这一带的舞台都是你唱罢来我上台,谁也坚持不了个两三年,但目前就在徐老的权力巅峰。
不过徐老的大本营在保定,只偶尔居于北京天津。
他儿子众多,有些在保定帮他带兵,也有在天津给他管些银行和商行生意的,也有在北京政府里身居要职的。
因为卢嵇北上之后,丝毫没有改回徐姓的意思,外人也都不敢说徐老的儿子之类的话。在京津做事的人,那都要算是给徐老做事,卢嵇又有血缘关系,自然割裂不开,他和徐家在天津的几个同辈,还都有来往。
今日的客人就是徐老的七子徐士山的妻子。
徐士山也就二十三上下,他妻子是曾参与过戊戌变法的那个王家的女儿。父亲依然在世,决算不上有势力,可王家有名声有底蕴,结识老旗人多,旧官家也多。徐老是个混混起身,再怎么权势滔天,两家能成婚,就算是王家时运落魄,稍稍低头了。
徐士山的媳妇叫王轩宣,本来就是个男人似的名字,亲戚更多叫她“大王熙凤”。
江水眠换了衣服走出去的时候,看见一个瘦长女人穿着水红旗袍,个子颇高,肩窄颈长,纤细的像是一只瘦玉瓶。她带着珍珠耳饰,披了个灰色的纱披肩,削弱了那衣服的艳色,转过头来,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眉毛细细的,眼微狭长,声音清晰却不洪亮,笑的和气体贴,没有半分盛气凌人。
看起来像个小女人,怎么都不像王熙凤。
王轩宣穿着高跟鞋,比江水眠高出一大截,被旗袍裹得更显纤细,拿着帕子笑起来:“我还真么想着能见到这么一号人,总觉得又是卢焕初说些话来搪塞我们。”
江水眠从面上来说,就是个姨太太,其实不该跟王轩宣这么说话来着。王轩宣却拉着江水眠,跟鲁妈道:“今天晚上要在石园吃饭,卢五爷说要带着她来的,我们几个都想着总算能见着一回人了,心里等不及,这不就来接了么。我还不知道名字呢,听说姓江,家里行几——”
江水眠笑了笑:“行六。”
王轩宣应该机灵得很,竟然没明白她的意思,就笑着叫她:“江六。哎,不对,也该叫卢太太,看着年纪就小得很。鲁妈,你跟卢五爷说一声,人先让我们带走了,一起说说话去。”
鲁妈脸色很为难,她刚想开口,王轩宣笑道:“怎么着,要不你给五爷打个电话。都一家人,我还能把她骗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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