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伟冲出病房,飙着泪直到跑出医院才停下来,站在医院门口想放声痛哭,却又强忍住。
刚才在病房里,丁伟清楚地知道,从老李的眼神中能看出,老李早就知道于长山不是自己的真名字,然而就这样,老李为了自己的感受却从未当面问过此事,“配合”着自己快二十年。
丁伟还知道,自打柳霞和儿子出事的这天起,自己一定会在二十年后重新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中,自己苦心积虑隐藏了快二十年的身份即将功亏一篑。
可即便这样,埋藏心中多年的疑虑和仇恨还未释怀,而妻儿却又在自己的眼前被意外掳走,丁伟知道自己没得选择,不仅如此,还要顶着未知的危险,凭借自己隐忍了十九年的满腔仇恨和愤怒,去解开这所有的谜团:
曾经深爱的妻子白晓芸到底是如何遇害的?
自己为什么稀里糊涂会成为妻子被害的唯一嫌疑人?
为何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再追寻自己的行踪?
是自己隐匿的成功还是已经有人嗅到了自己的味道?
劫走柳霞和儿子于冬冬的到底是谁?
妻儿得失踪和谢震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
丁伟清楚自己没时间考虑这些,眼下的自己必须与时间赛跑,与警察赛跑,否则妻儿不仅救不出来,自己的身份也会过早的暴露。
擦干眼角的泪水,丁伟回头看了一眼医院,“别了李哥!坚持住,等真相大白的那天我一定会回来看你,告诉你关于我全部的一切,真实的一切……”
提着帆布包,丁伟跳上了一辆开往省城的中巴车,挨着窗边坐下,丁伟在心中重复着自己所掌握那点仅有的信息:
“尾号999……白色金杯……省城车牌……白色的金杯车……”
一到省城,丁伟就找了家最不起眼的小旅馆住下。
这家旅馆在火车站附近,由于这里鱼龙混杂,流动人口极多,所以治安情况很差,一般人不会注意到这里,就连当地派出所都懒得管理这里,也知道这块“牛皮癣”不好治,而这三不管地带恰恰对于丁伟藏身确实最好的选择。
拿着“第二张”身份证办理了入住,丁伟进了房间后第一件事,就将所有的窗帘全部拉上,让外面的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也让屋内严丝合缝,外面的人也无从得知里面的情况。
丁伟看了下手表,晚上十点半,“时间还早。”
丁伟和衣而睡,仰面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直至十一点半才换了身黑色的运动服出了门。
顺着车站后街的巷子,丁伟七拐八拐非常熟练,好像轻车熟路一般,越走越深,来到了巷子深处一间废旧的破厂房门前。偷着门缝,厂房里依稀有火光闪耀,丁伟将衣服领子裹得再严实一些,推开厂房的破门走了进去。
厂房空间很大,十分宽阔,足有四五百平米,正中央有两个汽油桶,里面点着木头生着火,二十几个精壮劳力模样的人正哆哆嗦嗦围着火桶取暖,跺着脚,聊着天,看见丁伟进来都是一怔,但并没有人主动过来询问什么。
突然,烤火的人群里有一个人看见了丁伟,扒开人群径直朝丁伟走了过来。
“你咋个来了?!十多年没见,你模样变化很大。”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个子不高但体型宽厚敦实,声音也十分洪亮。
“洪老大,多年不见,兄弟我又要麻烦你了。”
丁伟话还没说完,两只大手就紧紧握在了一起。
“来,一起过来烤烤火,这天冷的要死人喽!”
被称作洪大哥的人拉着丁伟挤进人群中,围靠在火桶边一起取暖。
“我看到你的眼睛,一眼就认出你喽,人再变,眼睛也不会变。这么多年,你小子跑到哪里去喽,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言难尽,说来话长。洪大哥,叙旧的事先放在后面,我有急事像你帮忙。”
“哈哈哈……”洪大哥爽朗地笑了,“你还是没变,说话还是这么直接。好,说吧,有啥子事情用得上我洪大海。”
洪大海,本地人,省城最大的低端劳力组织者,说白了就是省城范围内所有的棒棒儿,所有的号子和船工的头儿,而这个劳务组织也有个响亮的名子,叫做棒头军。棒头军在省城知道的人并不多,因为这些人毕竟存在于社会的最底层,所以只有干苦力的,跑船的这些劳工才清楚棒头军到底是干什么的。
说起棒头军的人数,始终都是个谜,有的人说至少五千之众,也有的人说不过数百寥寥,但丁伟知道,棒头军不管多少人,带头人就是洪大海,他在棒头军里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十九年前,丁伟逃亡初到西南省时,第一站并不是江城,而是省城。
在省城的日子里,丁伟像只过街老鼠胆战心惊,生怕新河的那些刑警会跟踪尾随自己,每天过得都战战兢兢,度日如年。由于身无分文,丁伟只能咬着牙去街边翻垃圾桶捡些吃的果腹,直到他被一个人称洪大哥的人看到,才给了他逃亡生涯以来的第一碗热汤面。
洪大海并没有问起丁伟太多的身世,只知道他不是本地人,这从丁伟的口音上不难分辨。洪大海手下有很多兄弟,都是苦出身,出身的贫贱和艰难让他更加爱护和照顾兄弟们,而这些兄弟也紧紧围绕着洪大海。洪大海负责揽活儿,兄弟们则一拥而上,各类工种齐全,时间长了,洪大海手下的人也聚越多,很多苦力人自从跟了洪大海后,每天的生计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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