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头,裴暻之还在看着她。
她又笑笑。
“早安,苏子茵。”裴暻之想起了这一句,到底还是补上了。
早安,苏子茵。
晚安,苏子茵。
都是他想对她说的话。
苏子茵摆摆手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裴暻之才回转身子,往校门外走去。
他的肩头还残留了一缕她的发香,是迷迭香味。
他细细体味,沉醉其中。
暻之哥哥,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耳畔,令他脚下的步伐更加坚定。
他坐上一辆开往长宁区的公交车,去他和苏子茵曾经住过的老四合院。
老四合院所在的红星巷是s市的一部分,却和s市和而不同。
s市时尚而冷硬,处处流光溢彩。
红星巷则是s市前身的缩影,布满了烟火气和市井味。
之所以叫红星巷,是因为巷子口有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一个五角红星。
没有人说得清,是先有巷子名还是先有红星石,也无需明了,人人都知道这里就是红星巷了。
裴暻之走在红星巷熟悉的青石板路上,心里异常的安宁。
他看见巷子里嬉闹成群的孩子,个个喜笑颜开;拿着一个小马扎聚在一起晒太阳的老头老太们,脸上写满了岁月的风霜;
提着菜篮子的主妇,看着报纸的爷们,的中学生……
张家的藤蔓盘到了李家,结了个沉甸甸的大倭瓜。
李家的李子树枝伸进了王家,王家的小丫头贪嘴摘了一颗,酸得她呲牙咧嘴,却仍然皱着眉咬下了第二口……
巷子里的一切鲜活而生动。
s市日新月异,红星巷的时光却流淌得很慢。
走多少步要左转,再走多少步右转,裴暻之一步都不会错。
苏子茵曾经的家座落在红星巷最敞亮的地方,是个四方四正的大院落。
朱红色的木头大门虚掩着。
曾经斑驳的门,如今刷上了油亮的漆。
却也太新鲜了些,跟陈旧的巷子格格不入。
裴暻之推开大门进去,院子里有水井、葡萄架、大丽花、猫猫狗狗,四面都有几间屋子。
当时,苏子茵家住在北房五间,西房堆放些杂物。
裴暻之家住在东房三间,南房那边是厨房、储物的所在。
苏子茵的爸爸是红星巷里少有的文化人儿,老派大学生,二胡、京剧、绘画、收藏都能来两下子,还喜欢说书。
夏日午后的院落里,晚风习习,已没有了白天的燥热难安,孩子们围在他身边,听他讲《说唐》、《杨家将》、《岳家军》,那一个个精彩的英雄人物丰富了孩子们幻想的世界。
孩子们喜欢他,他也喜欢孩子们。
大人们却私下里议论他是个败家子。
说他败家是因为苏父有着文化人的通病,不善经营。
文化人并不善于市井生活,更何况是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号的半吊子文化人。
他搞艺术品收藏,亏了钱,便把房子租给了裴修林一家,租金算是便宜的,裴家的钱紧张时,他也从不催交租金。
裴修林与苏子茵的爸爸截然不同,他精明强干,善于算计,清楚每一分钱的来龙去脉,懂得怎么让钱发挥出最大的价值,知道积累财富的秘密,所以才会白手起家,兢兢业业,成为s市服装业的一方霸主。
裴暻之在院子里环顾四周,青砖碧瓦,绿意盎然,还是和当年一样。
屋子背后的那棵杨梅树也还在。
“先生,您是来吃饭的吗?”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孩子笑着问道,“还早着呢,要不您先里边坐,我给您沏茶。”
吃饭?什么时候这里变成了饭馆?
“这里是吃饭的地方吗?”裴暻之不解地问道。
“是啊,您不知道吗?”女孩子笑了,“这里是江家私房菜啊,要预定才能吃呢。”
裴暻之扫了一圈,什么也没说,从院子里退了出来。
再三打量,是有一点不同了,那墙角的青苔都没有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巷子口晒太阳,看过往的行人。
裴暻之认得她,便上前去,“赵奶奶,您好,跟您打听个事儿。”
赵奶奶看一眼裴暻之,并不认得,却也热心热情,“什么事儿,小伙子。”
裴暻之指指苏子茵家的位置,“那里原本住着的姓苏的一家人,搬到哪里去了?”
赵奶奶在红星巷住了五十年,事事明了,“苏家人,可惜了,男主人被搞收藏的骗了,花二百多万买了个赝品,把那院房子卖了抵债,剩下的钱在郊区买了套楼房。苏家兴许是走霉运了,搬到郊区后不久男主人又生了病,钱花了,病没治好,人也走了。那女主人也不知怎么的,精神好像不大对了,听说在什么地方疗养呢,郊区的房子也卖掉了。可惜了他家的女儿,那么心疼的一个丫头,按岁数现在也该谈婚论嫁了,这样的家庭条件,可怎么找婆家呀?!”
说到这里,赵奶奶又是一阵唏嘘。
听到这番话时,裴暻之打心底里发酸,难受。
人的一生,也不过此寥寥数语就总结了。
“赵奶奶,苏家的女儿,她已经找好婆家了。”裴暻之说道。
“找好婆家了?”赵奶奶一双眼看着裴暻之,“她对象人怎么样?”
“嗯,”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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