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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鬼世道!
张月鹿见门口两个女婢靠着月门打瞌睡,不由火气上头:“守在这儿干什么,遇个贼还不是被砍了。”
两个女婢是旁的地方调过来的,见着小姐发火,吓的连忙跪地求饶。张月鹿见着更心烦,顺心听见动静跑出来:“都是些贱货,挡着干什么,惹小娘子不痛快。”
张月鹿摆摆手,皱眉道:“行了,下去睡吧。”
顺心接过她手上的灯,笑道:“小娘子今天可要沐浴?热汤,暖被都准备好了。还备了点心,可要吃点。”
张月鹿也不想说话,草草的洗漱,换了中衣裙往寝室走。
顺心见她冷着脸,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这院里都是些傻货,她这些天套了不少话,心里头一紧一紧的。
天已经不大冷,停了地龙,屋里点着二盆银丝碳,暖和和的。
“菀奴怎么还没回来?”张月鹿坐在床边突然问。
顺心站在旁边,心里突然一跳,菀奴什么时候回来,她当然不知道。但让小娘子惦记着,就是天大的过错!
她走过去,慢慢蹲下替月鹿拖鞋,一边轻声道:“许是一口气吊着,菀娘子床前照顾脱不开身。”
这都多久,还急症?谎骗主家简直岂有此理。
月鹿正想着事情,腿上一重,感觉到有什么丰软的东西蹭在腿上。
“嘤。”
顺心感觉到她身体一僵,仰起头望着她,一双眼睛水湿湿的:“蹲久了,腿麻。”委屈的噘噘嘴。
张月鹿目瞪口呆,额角青筋一跳,僵了会,都不知道用什么口气好:“那赶紧去睡吧,这不用你伺候。”
顺心见她翻进床里,裹着被子。连忙往外面走,躺在榻上心口还扑腾扑腾的跳。
张月鹿第二天起的有些晚,张灵蕴和赵青君在膳厅见她眼下青黑的走过来,相视无语。
照着自家闺女的脑子,缓一晚上该什么都想清楚,该神清气爽才对,哪里会这样神不守舍的。张灵蕴拿起箸子挑了一口菜,斯里慢条的喝着粥。
“月鹿,可是夜里没睡好?”赵青君关切的问,桌下还踢了张灵蕴一脚,怕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大早晨说些冷话训孩子。
“啊?恩。”月鹿低头咽下嘴里的菜,“还行,还好。”
张灵蕴蹭蹭自家夫人的腿,脸上一片缓容:“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
月鹿一听,脸上青白黑后轮了一圈。说出来不把爹娘吓死,就是自己被打死。她偷眼看了一下对面,秀恩爱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好么,顿时心里生出坏主意。
耷拉着眼皮,嘀咕了一句:“不太好说。”
赵青君不再理会张灵蕴,忙说:“和娘有什么不能说的,让你阿爹一边去。”
那岂不是没意思,月鹿有些羞涩的抓抓头:“到没什么,咳,春梦了无痕。”
......
膳厅里一片安静,一家三口默默的吃着粥。
赵青君想了想,想了又想,过来半响:“月乌过些日子该回来了,这婚嫁之事,也该考虑了。那个,到时候,月鹿,也去看看吧。”
张月鹿还是怂着脑袋,吞了几口粥,忸怩不安的喃语:“神女阳台求好,儿...我...”
“啪!”
“什么!”
不等对面反应,张月鹿发下碗筷,哈哈大笑飞奔而出。
到马房去牵了艾叶青,简单的挂鞍上络头,刚跨上马,就见笔墨纸砚跑来,主仆三人逃命一样出了府。
出了亲仁坊的牌坊,才缓了口气,买了三个蒸饼,一边吃着一边闲聊:“你们两个怎么这般狼狈?”
笔墨不说话,冷着脸吃蒸饼。纸砚叹了口气,委屈道:“孙夫子的夫人,大早晨堵在门口要给我们说亲。”
“咳咳!”张月鹿笑了前俯后仰,“你们两个整天跟我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孙夫人能瞧上你们。”
笔墨吃完最后一口蒸饼,见路边有个卖粽子的,催马过去。
“给我带一个,甜的。不要红豆。”纸砚喊道,接着说,“孙夫子没有子女,是,好像是老管家托她上门来的。”
张月鹿更是一愣,脱口而出:“小崽子这是做的娥皇女英的美梦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看出来、没看出来。”
笔墨买了粽子,两个糖两个肉,递給纸砚一个甜的,递给月鹿一个肉的。纸砚接过粽子斜了月鹿一眼,没好气的说:“什么娥皇女英,说让我们两个看看,谁喜欢挑走。”
粽子已经剥皮了,插一根芦苇杆,放在一片干叶子上。方便,吃着不黏手,月鹿咬了一口,咕噜的说:“那肯定是你啊,笔墨和小崽子两个人,十天能说一句话吗?”
笔墨认真的点了一下头,吃着粽子不说话。纸砚气的根本不想说话,张月鹿摸摸鼻子觉得自己说的特别有道理。
三个人默默的吃粽子。
这个时辰来往的行人大多脚步匆忙,赶着去上工或者办事。街道两边的摊贩忙的连吆喝的时间都没有。
这是长安城普通的一条街道,寻常的早晨。蒸笼炉灶升起的白烟生机勃勃,往来行人脸上的多带着笑意。有口热饭,有处住所,一家老小都好好的。辛苦一年,交了税能积攒点。
这就是老百姓的太平盛世。
张月鹿嚼着粽子,心里升腾起平和。突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去。
飞檐翘角下铜铃铛,雕花兰窗边美人儿。景秀迎上张月鹿的目光,示意的抬了抬手中的茶杯。
青杯素手,光风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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