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吹好大牛皮呦?大西王张屠子?你说的莫不是张献忠?”狗娃撇嘴道。
“你娃娃晓得个锤子!哪还有第二个‘大西王’?你爱信不信!”大鼻子中年汉子没好气道,他对狗娃的质疑很是不满,扭头只说给细脖子听,“据说这伙人是**派来的特务,虽说只是几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可身手很是了得。先一把火将智永堂的茶楼点了,又扎死扎伤郝老六手下十几个弟兄,凶得很!”
狗娃厚着脸皮向前凑了凑。
细脖子倒吸一口气,“我也听过这个传闻,当时不太信,只把它当耳旁风,原来竟不是空穴来风。可他们说郝老六一伙儿,只伤了三两个……”
“传实话出来可不把脸皮都丢到外婆家去喽!你娃自己动脑壳想想!你们不知道,郝老六他们堂口全军出动,几百号人,踏着黑漆漆的夜,点了火把,漫山遍野地去搜,才将这几个特务抓到。这事瞒住别人,可瞒不过我,我相熟的好几个弟兄,都拜在郝老六的堂口里面——郝老六就在那边的大船上,不信你自己去问!”大鼻子中年汉子瞪眼道。
“郝老六的堂口全加起来也没有一百号人!”狗娃嘟囔着走到船尾,解开裤子方便。
细脖子瞥一眼狗娃的背影,冲大鼻子中年汉子讨好道:“狗娃是个抬杠的傻儿,莫理他!”
“他烂泥扶不上墙的货,懂个屁!咱们这十来条船有没有一百人?不还是紧张兮兮地
守在这岸边么?不要啥子都不信,事实摆在眼前,这几个刨坟的娃,连舵头都不敢掉以轻心,你说他们能好对付么?”大鼻子中年汉子有意提高声音,让狗娃听见。他将酒囊递给细脖子,“灌口黄汤,暖暖身子。”
细脖子千恩万谢地接过酒囊去。
麻耗子从这几人的只言片语中听出,这些袍哥守在江口,是防止有人上岸。可是他想不通,袍哥干嘛搞这么大的阵仗,竟布下这么多人。这上百人的编制规模,都够发起一次小型战役了,难道有什么势力要介入己方与袍哥的这场纠纷不成?
麻耗子想不出结果,懒得多费脑筋,脱了衣服,借着夜色掩护,泅水爬到船上。船舱中嘈杂的叫嚷声远远传出来,麻耗子避过值守放哨的袍哥,蹑手蹑脚靠近船舱,从木板间的缝隙向船舱中窥视,见到里面灯火通明,五六个汉子正喊着行酒令大吃大喝。麻耗子咽了咽口水,四处寻找一番,见船舱中没有找到撬棍、铁锤等工具,倒是四处散放着刀枪棍棒。他不敢停留,顺船帮拴船锚的缰绳下了水,游近旁边的另一艘船,又顺缰绳悄无声息地爬上去。
这艘船只在船头有一个放哨的袍哥,麻耗子见他拄着下巴倚在桅杆上,猜他多半是睡了。麻耗子翻身上了甲板,贴一侧船舷小步窜到船舱口,轻按舱门,顺门缝向里面张望一眼,见舱内横七竖八和衣躺着十来个袍哥,都睡得正香,呼噜声此起彼伏,他余光瞥到窗下躺着的一个袍哥身旁有把斧头。
麻耗子担心推门发出响动,惊醒了舱内的袍哥,他绕到船舱一侧,轻推木格窗,探身抓起斧头。麻耗子轻轻关闭了木格窗,正要再去别的船上找寻另几件工具,互听旁边船上有人叫道:“醒醒!快醒醒!有人,来人啦!”
麻耗子暗道自己不小心,只找到这么一把斧子就被袍哥发现了,他回身就地一个翻滚,靠近船舷,就要跳进江中,可是见旁边船上火把摇晃,那喊话的袍哥正举着火把向远处眺望。远处正有一艘张满了帆的三桅大船向江边驶来,原来那袍哥发现的不速之客是这条大船。麻耗子浑身冰冷,不想再跳进冰冷的江水里躲避,他见身旁有堆渔网,当即掀起渔网盖在身上。
众袍哥手忙脚乱地都从船舱中爬起,抄着刀枪棍棒冲上甲板来。
“是哪个?哪个来了?”
“哎哎哎,莫推莫推!莽绰绰的慌个啥子呦……”
“莫慌莫慌!呐,是你喊的不是?咋了嘛?”先前从船舱出来喊狗娃“招子放亮些”的那袍哥站了出来,铁塔一般低头喝问道。火把的光亮映照在那人脸上,麻耗子从渔网中瞧得真切,这人不是那叫作“铁牛”的袍哥又是谁!
“有船来了。”细脖子指着远处道。
众袍哥这才注意到远处驶来的那条张满了帆的三桅大船。
铁牛迈开长腿,紧走几步,直接跳到另一条船上去。郝老六不动声色地站在那条船的船头。
“六哥,我喊几个兄弟去撞沉它!”铁牛瞪眼道。
郝老六盯着迎面驶近的三桅大船,皱起眉头。
铁牛道:“再这么放它靠近就来不及啦……”
“这船可不小,有三根桅杆。你撞得沉它么?再说你晓得对方是哪个?”郝老六训斥道。
铁牛瞪着牛眼道:“管他是哪个,还撞得过咱们得铁皮船?”
老崔从郝老六身后钻出,喝道:“你娃晓得个锤子!闭嘴!”
铁牛忿忿站到一旁。
三桅大船很快驶近,在距贴近岸边一字泊开的郝老六船队百步远收帆停住。
郝老六夺过身旁袍哥手中的火把,跳到一只木箱上,高举了火把左右晃动,放声叫道:“你穿红来我穿红,大家服色一般同。”
三桅大船船头站着一伙儿头戴大盖帽,斜挎武装带,肩后背着中正式步枪的军警模样的大头兵,其中最前面领头模样的警官生得肥头大腹,他身后没有背步枪,只在腰间别着一对儿盒子炮,此人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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