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玉春气恼不是没有原因的。刚刚在经理室他就被柳艺馨莫名其妙摆了一道。
原来,柳艺馨在听完小艾关于之前开会的简述后,居然主动提议,让曾玉春从今天开始负责盯梢窦天寿的举动,24小时全天候不间歇。
好么,盯人也勉强算分内职责,曾玉春不好说什么,故作爽快地应承下来。可当他瞧了瞧文绮和小艾同情的眼神,又注意到傅杨满脸“哥们多保重”的劝慰之意,顿感大事不妙,立即翻阅起桌上窦天寿的信息。
窦天寿是何许人也?黑道、洗钱、放贷……简直可以说五毒俱全了!
曾玉春越看心越惊手越抖。盯着这等危险角色,稍有差池,自己这门嘴炮恐怕就成哑炮了。
更要命的是,陈海东也竟觉得柳艺馨的主意不错,当场拍板定案。这一下,曾玉春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只能“默默无言两眼泪,耳边响起‘心碎’声”。
气归气,陈海东的圣意他是绝对不敢违背的。所以他现在就坐在自己那辆蓝色保时捷那里,戴着茶色墨镜,眼睁睁地看赴约应酬的窦天寿的车辆缓缓驶入“潘多拉”夜总会的地下停车场。
曾玉春也跟了进去,熄火,停车。
穿得花里花哨、活像非洲酋长的窦天寿钻出车厢,在司机和两名打手的簇拥下,踩着慢步朝电梯口走去。他个子并不高,秃顶,肥头大耳,脖颈带着一条粗金链子,土豪气派十足。
幸好,电梯只等他们几个。
曾玉春暗暗祈祷,中途不要再有人进去电梯厢里,免得干扰他对窦天寿目标楼层的判断。
天遂人意。窦天寿搭乘的电梯只在第四层逗留。曾玉春不再迟疑,立即按下另一部电梯的上升键钮。
窦天寿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如果他此行真在从事什么秘密勾当,刚刚自己的保时捷几乎同时和他停住,肯定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其中一名打手的眼睛不时朝自己这边瞄来瞄去,迫使自己放弃与对方同乘一部电梯的想法,以免给对方留下太多直观印象。
然而到了四楼曾玉春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四楼有至少两位数的包厢,自己比窦天寿晚了近半分钟,人家早就不知道往哪个房间内走了!
卧槽,瞧我这猪脑子!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就算是猪脑子,曾玉春也得开动脑筋,思考下一步的对策。有了!
接下来,我们愚蠢的曾玉春先生便开始了他的“碰壁之旅”。他伪装成搞错厢房号的顾客,一间一间地进去确认、排除,希望找到窦天寿所在的包间,伺机把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安置在光线昏暗的包厢的房门背后。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试到第五间时,窦天寿错愕警觉的肥脸还有他那两名打手杀人犯似的目光在曾玉春扫视包厢第一眼时就含括其中。紧接着第二眼却令曾玉春吃了一惊,陪窦天寿喝酒密谈的不是别人,竟然是邵军华!
怎么搞的。按常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两位不应该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吗?即便不是,这种把酒共话的画面也完全跌碎了曾玉春的眼镜、表情还有脑洞。
不幸中的万幸。邵军华尽管与陈海东有过合作,但他从未亲眼见过曾玉春。对他而言,此刻曾玉春无非是个素昧平生的路人甲。
“这位兄弟,你是不是走错门了?”邵军华似笑非笑,却无意中给了愣神的曾玉春一个绝佳的台阶。
“诶,这、这里不是408吗?季峰他们人呢,你们又是谁?”曾玉春半眯着眼睛,故作醉酒糊涂,还随便胡诌了个“季峰”的人名忽悠对方。
邵军华和窦天寿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前者还算斯文,后者则果断充满嘲讽和狂妄。
没等窦天寿下令,他手下的那名曾经盯着曾玉春看的打手已经从沙发后绕过来,准备将曾玉春往外拦:“睁大眼看清楚,这里是405,408在那边。”
他往外指的手指差点捅到曾玉春的前额,同样丝毫不客气,满脸狗仗人势之相。
“哦哦哦,对不住,对不住。”早在他赶来之前黏好微型设备的曾玉春佯装道歉,又表现得不甘心地瞧了门牌号一眼,才悻悻走向另一侧的408包间。那名打手也似乎无心看他故意乱扭的“醉步”,回头就进了厢房复命。
曾玉春又在耐心和煎熬的拉锯战中等了将近两小时。待窦天寿几人离开后,趁服务员没进去打扫之际,他潜进405拿回那些监控仪器,喜上眉梢。收工,回家!
虽然窦天寿和邵军华今晚的聚会有些出乎意料,但伤脑筋的活儿可不归他管,那是陈海东他们该操心的事。他现在只管继续跟踪窦天寿一伙儿,再找机会把东西呈交上去。
曾玉春回到停车场,瞥见窦天寿和邵军华的车辆刚刚发动。他三步并作两步,同时拔出车钥匙想往自己的保时捷里钻。偏偏这时,一道比他更快的黑影扑向他身后,手里的电击棒仿佛毒蛇吐信般喷出蓝紫色的高压电。
刺骨之痛骤然袭遍全身。曾玉春没来得及转身回头,整个世界便从他的眼中失去了色彩。
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这是他昏阙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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