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身着职业装的柳艺馨。
她脸上却没有什么波动,似乎老早就知道了被押送到这里的是曾玉春,甚至几乎是直接冲着他来的。
柳艺馨大大方方地关上门后,径自来到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明眸在光线的映衬下更加亮丽夺目:“没想到你能被抓到这里。人才啊,我过去真的太小看你了。”
“行了,别说风凉话。”曾玉春瞟了眼她身后的玻璃墙,很不解地连珠炮式反问:“我才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特工吗,怎么管起警察的活儿?对了,我到底犯了什么案子,不会是今天中午那个吧?”
“先回答你前两个问题吧,不对,应该是一个。”柳艺馨道,“因为这桩案子很特殊,毫不夸张地讲,它不只牵涉到一般的刑案,还关系到国家安全。所以我们的参与没有任何问题。至于你为什么会被抓,这个问题你不该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谁让你把我们的人打晕了?”
曾玉春立即想起了之前身后年轻小伙喊的那句“枫哥”。
“这么说,那个枫哥是你们的人?”
“他叫秦枫,是我现在的同事。”柳艺馨说完,又自豪怡然地补充了一句,“也是我男朋友。”
曾玉春怔了一下。虽然他不是没猜过柳艺馨会有男朋友,但真相来得太快,又太出乎意料,就像龙卷风般吹坏了他的脑洞;同时也吹翻了他心底的某个瓶子,淡淡的醋意顺着呼吸道从鼻腔里弥漫开来。
“我们还是谈谈今天的事情。”柳艺馨适时转开话题,进入正规,“你跟傅杨为什么会出现在度假区?不会只是泡妞这么简单吧。”
“拜托——我们就是这么简单。”曾玉春酸意未消,又感无奈,他扶额的同时特意拖长了语调,充满委屈和困惑,“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一桩怎样的案子?那辆越野车就是你们想调查的人吧,他们到底谁啊?与之前的吊坠有关吗?”
“不好意思,现在是我在审讯你。刚才那些已经是我个人的优待了,从这一秒开始,我问,你答。”
好嘛,又是该死的优待。
柳艺馨从随身的档案袋里依次取出几样东西。曾玉春大致点了一下,三张巴掌大小的照片,一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文件。
“你认不认识上面这个人?”柳艺馨举起了第一张照片,问。
曾玉春定睛一看。但见相片里的人头发呈褐黑色,碧眼瞳仁看上去又是典型的欧美血统,十有**是混血儿。但他的年龄至少不在四十岁以下,比陈海东都大,况且自己鲜有外国朋友,怎么可能认识这个年龄段的混血人士?
“不会吧。你连以前的客户都忘了,怎么跟老板做生意的?”柳艺馨娥眉轻蹙。
客户?
曾玉春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这人自己之前服务过吗?柳艺馨比自己还清楚?
见他绞尽脑汁在脑海搜寻未果后,柳艺馨一脸败给你了的神色、不得不予以提示助其回忆:“他叫索兰特,半年前找过你们,说要对付一个叫西贝的供应商,有这回事吧?”
听到“西贝”这个名字,曾玉春才总算恍然大悟。半年前,翼能的确接受了一笔海外业务,客户要求针对的目标就叫西贝。他是一位在西南边陲的种植园园主,以培育奇花异卉为生。当初为了找到他,曾玉春还特意乘飞机出了趟差赶赴西南某城。
“确实有这笔生意。可翼能的分工很明确,我真的是现在才知道,他就是那位雇主。”曾玉春答道。
“那这个呢?”柳艺馨又拿出第二张照片。主角赫然是阿龙。
曾玉春下意识地问:“不会是你们要抓的人吧?”
“你只需要问答我,认不认识他?”
“不认识。”
“……知道这叫什么吗?说对了就放你走。”柳艺馨这回不动声色,直接把第三张照片递过去。
曾玉春接过相片。和前两张不同,出现在第三张照片里的不再是任何人,只有一瓶透明如水的溶液,像是某种化学药剂。
“是毒品吗?”曾玉春征询似地望着对方的双眸。这已经是他所能想象的最神秘也最有可能的东西了。
孰料柳艺馨眼里掠过一丝失望之色,但旋即而来的是一种奇怪的安心和坦然。她不再问任何话,似乎了然于胸,起身整理完桌上的东西后,准备离开。曾玉春看得不知所措。
“诶,这就完事了?那给我松绑啊。”
“恭喜你,暂时没有别的嫌疑。”柳艺馨停下来回头一笑,“可还要委屈你再呆一会儿,我会给你送晚饭的。”
曾玉春听完前半句刚如释重负的心又悬起来。晚饭?这么说自己晚上还得在这里过夜不成?不是应该马上办理手续放人吗?这剧情完全不对啊喂喂!
可柳艺馨压根就没听他争辩,径自走出了审讯室的大门,还不忘记把门带上。露出的一瞬间缝隙根本看不清外面的环境是什么样的。曾玉春倏而想起陪自己一并被带来的搭档。
难道傅杨也像自己一样,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接受审讯人员的盘问?
柳、艺、馨!
曾玉春在心底朝她早已看不见的背影竖了无数根中指,以示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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