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却被凌绝袖劈空隔了开去。
“郡主有伤在身,沾不得酒,还请诸位大人和郡王高抬贵手。”
翎绮沂抬头,见凌绝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知她的阴狠劲儿又让人逼出来了,便不好再说什么,单由着她将自己护到身后。
凌绝袖边低头玩弄着常服袖口处的绒毛,边瞧那一只只举起的酒杯,冰霜似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一圈后落到王汐脸上,饶有兴致地斜抬着眼看他。
王汐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被她这么睨着,非但不怕,反而迎着她的目光站起来,缓缓开口道:“凌将军,我今日难忍心中悲痛也多喝了两杯,想借古人几句唁词凭吊老院首,不知能否让我借着酒劲对这满堂宾客念一念?”说着,他真显出一副醉态,重重地将双手按到桌面上后颤悠悠拾起从袖筒中掉出的一张纸。
“得左相凭吊,家父当会含笑九泉,请。”
凌绝袖朝主宾桌前摊手,示意王汐到主宾跟前去念。
主宾桌边坐的当然是九王等几位与凌鹤涧共过事的老王爷,他到那儿去念,才合情合理。
王汐没想到凌绝袖会来这手,起先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缓过神来,走到主宾桌前朝几位王爷行完礼后摊开那张纸,大声道:
“魂飞万里程,天地隔幽明。死不从公死,生如无此生。丹心浑未化,碧血已先成。无处堪挥泪,吾今变姓名。”
他念得慷慨而阴郁,眼中更有泪水涌出,痛心疾首的样子一如他才是丧父之人,旁者见他最后泣不成声,都当他已念完,纷纷上去劝他节哀,谁知他哭着哭着,突然便疯了般用力推开身边的人,抓起旁边桌上的一壶酒就往嘴里灌,边灌边笑,直到灌完一壶酒,笑还未停。
“哈哈哈!凌兄啊凌兄!你我同僚多年,你对我恩重如山,如今你含恨而去,我却不可为你报仇,哈哈,王汐实在无能啊!”他一语落地,四下里开始沸沸扬扬,九王不知他说的是哪档子事,只好任由他继续施展豪情。
只见他笑完,猛地一拍桌,气极似地瞪圆双目,声嘶力竭地朝天喊到:“好一出孝儿三载寻父,儿媳舍身寻尸的荒诞戏,好一个处心积虑,弑父夺权的孝子贤孙!”
王汐一把扒开人群,失态地朝凌绝袖所在的方向指去:“成了亲,有了九王爷做靠山,就急着杀掉父亲以夺院首之权,功力不济被老院首侥幸逃脱后还装作四处寻人的样子,两年苦练武功光为追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唯恐独力难敌老院首就怂恿郡主协助,害郡主如今貌毁身残,凌绝袖……你还是不是人?!”
原本一团和气的通风堂里炸开了锅。
许多人听完他的话只觉恍然大悟,想想他说的,竟远比凌绝袖上书陈情的要可信得多。毕竟世间听过或见过毒蛊,药魄的人少之又少,当初关于此事的陈情书被传阅时就已有人惊之为天方夜谈,如今王汐所言,无论从时间,动机,结果,都暗合着整个事件,由不得谁不信。
一时间,众人都朝凌绝袖望去,等着她开口。只是谁也没料到,凌绝袖听完王汐这番控诉,脸上神情竟未有稍变,只是袖手站在那儿,目光犀利却嘴角含笑,就像王汐指骂的根本不是自己。
沉默了半晌,终于整个通风堂中谁也不敢再出声的时候,凌绝袖才缓缓推着坐在轮椅中的翎绮沂走到王汐面前。
“绝袖犯下大错……”她顿了顿,低头悄悄对翎绮沂做个鬼脸。
顷刻满室哗然。
“没有体察到左相大人悲苦之情,在解丧宴上用这刚烈之酒,害左相大人醉酒失言,绝袖有愧。”再抬头,她笑意依旧,已经挖好的坑就等着王汐气急往里跳。凌绝袖也不是光会嘴里冒泡的傻子,她一听王汐那句“今日多喝了两杯”就晓得他要借酒撒疯,为的无疑是说些不用承担责任的话来引起朝中百官的舆论——既然他是醉狠了,又是因悲痛同僚而心怀猜疑,到时即使皇帝有责怪他胡言的意思,他也只需告个几天假在家养他的“失心疯”,构不成诬陷的罪名。而只要这席话在朝官中传散开去,那便可能众口铄金,短时间内即可让凌绝袖名声扫地,岌岌不可自保,到时他再耍点小手段,就能轻易地逼凌绝袖辞去官职。在他的心目中,一个庶民是不可能比他一个权倾天下的宰相更有吸引力的。
“下次左相大人再到我界凌院,绝袖定当只奉茶水不奉酒,免得左相大人再、出、丑。”她最后三个字,只是做了个嘴型,并没出声,但现下满通风堂的人都在盯着她,谁都不会漏掉这么“诡异”的三个字,就在她阖嘴的同时人群中已有窃笑。
王汐混迹官场多年,在皇帝面前脸皮自比得城墙拐弯加炮台厚,但他几时被个后生耻笑过?而且还是如此明目张胆的耻笑。这一个“再出丑”无异于说他当前“正在出丑”,你让他今后有何颜面去说教百官?
“本官说的都是实情!”王汐义无反顾地被火气催着跳进了凌绝袖挖的坑里,生生打乱自己两年来苦心积虑订下的计划,从此不归:“天底下除了你还有谁能杀得了老院首!”
“放肆!”翎瞰拍桌而起,身旁的皇家侍卫已抽刀肃立。
“王汐,你可知诬陷王族该当何罪?”
王汐不说杀还好,一说杀就等于踩了九王爷的尾巴,无论如何凌鹤涧的尸体都是翎绮沂保下的,她身上的残骨也足以说明确为擒魔大法所伤。翎瞰本就对王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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