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静时足以将细微声响都收入耳中。另一间屋子里顾欣睡得安稳,她这边却已经被牵动身心,睡意全无。
能听到隔壁窸窸窣窣轻响了一阵,接着传来似有若无的水声。水声持续了很久,期间隐约夹杂着呜咽,如一注冰水灌入心底,让她瞬间冷了全身。
原菲在哭。
她不止一次见过原菲在她面前流泪,那种心疼和怜惜每一次都几乎要把她击垮。而直到此刻她才觉得彼时幸运,还可以安慰她、陪伴她,如今才是无所适从。
呜咽声断断续续,一直没有结束。一个下午加晚上,羽儿不知道她到底经受了什么,怎么会有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她实在不忍,拿过枕边的手机,想了想,给原菲发了条微信:睡了吗?如果没有,来陪陪我吧。
不一会,隔壁水声停了下来。又过了片刻,她收到原菲的回复:太晚了,明天吧。
这种状态下,羽儿不愿她独自伤怀一夜,于是坚持道:过来帮我递个水,你那里有备用钥匙,不用惊动我姐。
她这么说,原菲一定会过来。静待了几分钟,隔壁果然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小心翼翼地开了她们这边的门。
看着原菲轻手轻脚做贼似的模样,她无声笑了下,等着她向自己靠近。
在黑暗的掩饰下,她看不到她红肿的双眼和一切哭过的痕迹,这很好。
原菲走进卧室,随手关上了门。羽儿自己坐起来,她就紧走两步过来,抽了个枕头替她垫在身后,又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小台灯。
金黄色的灯光,将两人的视线同时点亮。
羽儿的目光一下子被她胳膊上戴着的黑色臂章所吸引。戴孝是家里有长辈去世的规矩,虽然带有封建色彩,但据她了解,原菲家里本就足够传统。
原菲见她盯着那枚臂章,神色落寞了些许,转身去给她倒水,又把止疼药取出来放到她手上。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羽儿能看出她在极力控制着悲伤的情绪,不想刺激她,于是自己吃了药,又在她的搀扶下慢慢躺好。
原菲关了灯,屋子里重归黑暗寂静。
迟迟没有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羽儿猜到她的意图,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呼吸声越来越近,唇上靠过来一抹柔软,接着就是索取和进犯。
与医院里那晚截然不同,虽然知道原菲此时吻她无关爱意,只是在寻求安慰,她还是甘之如饴。起码好过两人一墙之隔,她只能无助地听她哭泣,为她流泪。起码世间偌大,原菲只把她这里当作心安的所在,她已经十分满足。
也许是这一次真的经历了太大的打击,原菲的吻持续了很久。她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到后面甚至轻轻发起抖来,原菲却一直没有发现。
她不想推开她,却在身体机能达到极限时,不得已而为之。原菲被她推开,却像是愣在了原地,还保持着弯腰俯身的动作,长发垂在她颈边,细细的痒。
不一会,有滚烫的液体滴在了她脸上。
她气还没顺,一下子又慌了神,赶紧抬手给原菲拭泪,又轻声哄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是……对不起。”
原菲却好像松了口气,泪也止住了。她伸手抓住了羽儿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会,颤抖着嗓子开口,倒像是十分惊喜:“你还在……”
羽儿瞬间明白,她又被心魔缠住了。心疼又无奈,她用一个玩笑来哄她:“咒我呢?我好好的,怎么就不在了。”
话一出口,却意识到并不合适。好在原菲没有留意,只是将她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又在她脸颊上留下了一个轻吻。
察觉她要离开,羽儿赶紧重新伸出手来,扯住了她的袖口。
原菲顺着她的力道坐在床边,又被她扳着肩膀躺了下来,顺势将她揽在了怀里。
相拥而眠,是彼此一个月来最大的幻想。
而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羽儿被她轻轻抱着,想说些什么来劝慰她,却发现似乎没有什么话,可以劝慰正在面对生离死别的她。这是无解的伤痛,只有等时间慢慢愈合,所幸原菲已不是第一次经历,大概也会多些承受力。
她又往原菲怀里贴了贴,将头枕在她臂弯,闭上了眼。原菲感受到她的亲昵,无声地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住她的额头,如同从前无数个共枕而眠的夜晚一样,也闭上了双眼。
倦意渐渐侵袭而来,她们一夜好眠,直到新的一天在深秋里不含温度的阳光中缓缓开启。
原菲醒得很早。虽然很想在温柔乡里睡到舒服,不去想也不去面对那些让她煎熬的事情,但现实不允许她有丝毫逃避的想法。就像近三年前逝者将daisy托付给她,让她在最悲伤的日子里甚至无法好好落一次泪。而如今依旧没有时间留给她和羽儿,她还有很多责任要尽,还有很多恩要报,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机会。
羽儿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她起身穿衣,又在她回头的瞬间装作好梦未醒,骗了她一个轻吻。脚步声慢慢离开了卧室,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再之后彻底归于平静。
屋子里还残存着原菲身上的柔软香气,她重新张开眼,拿起手机给乔冰发了消息,让她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没过几分钟,乔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接起来压低声音问她:“这么快就打听清楚了?”
“根本不用打听,这事也就你不知道了。杨教授自杀了。”
羽儿一下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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