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程盯着迟稚涵的脸,看着她嘴角开始微扬,然后又放了下来。
“所以我在想,我们是不是都低估了病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我爸爸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并不真的就想马上帮忙解决,而是想要和现实世界多一个纽带。”
医院和洋房,都是与世隔绝的地方,现实世界的喜怒哀乐,因为那堵墙,变得再也无法企及。
对于齐程,对于她爸爸来说,那些让人烦心难过的无法改变的事,其实也是来自于他们想要但是已经无法靠近的现实世界。
知道这些,真的不是为了改变什么,而是希望能有种参与感,和现实世界没有完全脱节,没有被健康人排除在外的参与感,这样,活下去,就会多一个借口。
这个道理,她也是今天看着齐程的眼睛,突然懂了的。
她爸爸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在脑里变得越来越清晰,那种明明想哭,眼睛却越来越干涩的感觉又开始变得严重。
“真是……”迟稚涵知道自己又笑了,“要命了,我这多愁善感的真他妈是时候。”
“……迟稚涵。”齐程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闭上眼睛,放松,这样才能哭出来。”
“……哭屁啊。”她还在犟,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想到爸爸让她猝不及防,可是却又怎么都压不下心里面的酸楚感。
她如果哭了,齐程发病了怎么办?
他已经那么努力的维持着正常的心跳血压,她却还要到处散播负能量。
“我就是姨妈来了情绪低落。”齐程微凉的手心仍然捂着她的眼睛,力气不大,但是始终没有离开。
迟稚涵闭上眼睛,因为他微凉的手心,眼角开始变湿。
“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齐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他似乎坐了起来,把她抱在怀里,“我现在唯一还能发挥点作用的,也就只有安慰你了。”
“……你坐起来头不晕了么?”鼻音开始变重,迟稚涵两手紧紧拽住齐程的围巾。
“不晕了,你好像把负能量都吸走了。”哄孩子的语气。
却终于,让迟稚涵的眼泪流了出来。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了。”怎么就从齐程的爷爷突然想到了爸爸,这么多年一个人都从来没有那么难受的时候,为什么偏偏在陪着齐程回洋房的时候变成这样。
“……我太讨厌我自己了。”眼泪开始止不住,迟稚涵拉下齐程捂着眼睛的手,“我觉得我不能当你的女朋友,我配不上你。”
齐程脸黑了一下,在她说她不能当他女朋友的时候,他下颚缩了起来,防御性的。
然后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抓住了他的围巾,抹了一把脸。
……
“这种话,我听了,会发病。”齐程抬起迟稚涵的头,给她看自己的监控仪。
在她变脸道歉前,用另外一边的围巾帮她擦掉了脸上的剩下的水渍。
“我不要再听第二遍。”很认真,很低沉的嗓音,看着她的眼睛说的,说的无比郑重。
“我……”迟稚涵呐呐的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程的表情和态度镇住了她,她又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能点点头。
齐程,有点不一样了。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主动权已经渐渐的不在她身上了。
这个病了十年的看起来温和有礼的男人,渐渐的,一点点的开始主动。
这段感情,最先告白的人,是她,但是到现在引导这段感情一点点的走向完满的人,却是他。
很奇怪的,这个在她摔跤的时候拉不住她只能陪着她一起摔的男人,居然能带给她那么强烈的,自己正在被保护着的感觉。
他知道她发脾气,是因为缺乏安全感,为了给她安全感,他走出了自己的安全堡垒;他知道她心里面有些伤口,无法碰触,哭不出来的时候,捂住她的眼睛,让她放松;他顾及她所有的小情绪,分析原因,然后陪着她一点点的解决。
润物细无声的主动。
然后,今天,在她又一次口无遮拦的时候,他几近霸道的跟她说,这样的话,他不想再听第二遍。
齐程,在治愈之前,就已经在主动,齐程式的,努力的,在实现他心里面那些从来没和她说过的承诺。
“下一次,身边应该带块手帕的。”齐程却又换了话题,仿佛刚才那个强势的样子是她的幻觉,“好点了么?”
迟稚涵又点了点头。
“为什么每次提到你爸爸,你总是愧疚大过于伤心?”车后座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但是要让迟稚涵这样主动提自己的爸爸很难,他那么长时间里一直想等她主动,却只有这一次,她主动提起,并且没打算立刻结束话题。
所以他忍着头痛和晕眩坐了起来,忍着车窗外面晃来晃去的灯光,把注意力都放在迟稚涵身上,看着她因为他的问题愣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眸。
“不想说就不说了。”他迅速的心疼了,因为迟稚涵那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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