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开始调香。
她给皇后调过无数次香了,轻车熟路。
前日,皇后就叫她过来了,当着她的面,又是哭了好半晌,问她怎么办,这两年多的时光,王韵时常叫她过去说话。
徐椀可受不得她的眼泪,直跟她说,宫里向来不缺心计多的人,也不缺眼泪多的女人,就是新帝也从小在尔虞我诈当中长大,所以,在他面前,可以耍心计,但是一定要带着真心的。在他面前也可以哭,一定是真情切意的,如果做什么都不对,那就抱着他哭,他总不会推开的。
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二人还依偎在一起,也是欣慰。
承泽宫的边门,一男子身形颀长,站在桃花树下。
他一身朝服未换,目光也远,身后的宫女洪福跪在了他的脚边:“姑娘每次来承泽宫都只能是做一件事,那就是给皇后调香,王爷什么身份,跟了一路了,不宜再前往了。”
二人本来是去尚衣局的,谁想到慢了一步。
徐椀被李显叫走了,可是跟了一路,也没被人发现。
洪福怕他不信,又是急急道:“是真的,皇后常叫姑娘来调香的,我和洪珠时常跟着,并没有别的事,王爷在宫中行走,不如回偏殿等着,姑娘一会儿就能回去!”
眼帘微动,顾青城嗯了声,顿时转身。
第122章 我回来了
点了香, 也洗了手。
朱雀在一旁递了她巾帕, 徐椀擦干了手, 又把巾帕放回了她的手上。
李显已经走了,皇后也坐了起来, 此时榻上放着的矮桌上面, 摆着四道菜一碗汤, 她正在桌前大快朵颐。
徐椀走过去了,坐了一边。
王韵额头上的额带早就扔了一边了, 为了引李显过来, 这两天可真是什么都没吃, 饿得饥肠辘辘, 她眼睛还肿着,朱玲在旁边伺候着, 见她大口大口吃着东西, 都不忍劝了。
王韵可是真饿了,这会李显走了, 她顾不上别的,就是吃。
徐椀叹着气,直劝着她:“慢着点,小心噎着, 难不成这两天真是什么都没吃?”
王韵点着头, 才要说话,口中还有东西,一下呛住了。
忍不住咳嗽起来, 徐椀连忙过来拍着她的后背,朱玲去倒水,朱雀忙着过来抚着她前胸给她顺着气。
王韵呛了这么一下,也不甚在意。
伸手抚过脸面,还揉了揉,扬眉就笑:“阿蛮,你看我的脸,你现在看我的脸,我要不来真的,能装得这么像么?你也知道,宫里又来了两个新妃,今个早上还来给我请安了,我瞧着她们聊起皇上时的样子,就很气,偏偏他又不理我……”
还扁了嘴,表示自己真的很气。
这两年,她们之间常走动,倒是亲厚不少,徐椀失笑,在旁抚额:“皇后这样未免太伤自己了,身在后宫当中,这样还怎么做皇后呢!”
王韵吸了吸鼻子,坐直了身体:“别人怎么做皇后我不知道,我不想一直一个人,至少皇上心里得有我,这个皇后我才做得下去。”
徐椀笑,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其实这个皇后,很简单的,她脾气有点太直了,所以做什么事,目的性都很强的。李显的心计太深,和她在一起时,开始还有心哄着些,时日长了,他就没那么多心思了。
也真是为她可惜,其实徐椀有点喜欢她的:“那这次他来了,下次呢,总不能每次都这样,皇后再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身子玩笑,还是多待自己好些。”
王韵不以为意,瞥着她:“徐尚宫还是待自己好些吧,我听说为了春祭,你熬了几个日夜,后来在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睡着了?啧啧啧,宫里人多的是,你就也睁一眼闭一眼吧,好好等着表叔回来……咳咳……”
说到后面,嗓子里又不知怎么了,咳嗽起来。
徐椀知道劝也无用,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忙是又给她拍了拍,待她呼吸顺畅了才是起身告退。本来过来调香就是借口,也可以趁机出去走动走动。
自然是没人留她,背了箱子,这就往出走。
内殿当中只有朱雀和朱玲两个宫女在,外殿静悄悄的,她也没有在意,可才一绕过内殿的圆柱,可是吓了一跳。
李显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的,他手里还提着个食盒,偌大的柱子将他身形遮得严严实实,看见徐椀到了跟前了,一把将她拉了出去。
外殿的宫女们跪了一地,他脚步匆匆,走了外面去。
进了承泽宫之后,跟着他的太监宫女都留了外面,徐椀跟着他走出来,他憋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食盒随手塞了徐婼手里:“拿去喂狗!”
真是恼羞成怒,徐椀在旁低笑。
李显简直是咬着牙的:“没有人能骗得过朕,从来没有人。”
因他眼高于顶,又目中无人,从未想过,他眼里那么好骗的皇后也会骗人,才软下来的那点心,一下子被愤怒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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