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洵这样一提,安檀便想起自己刚嫁入王府那年正是初春,奕澈与亦洵从小一起长大,最是亲厚,便常带着几名妻妾与亦洵玩耍,不过是一些吟诗作对的风雅事。
那一天几人分别坐在雍王府中溪水旁的小亭中,以曲水流觞为乐。安檀坐在名为玫瑰圃的水榭,水榭中有一张石桌,桌上有各色点心和文房四宝。
水榭周遭有凤尾竹遮掩,便看不清旁边的水榭,安檀引颈望了望,隐约能看到玫瑰圃的下游是亦洵所在的紫竹圃。
这曲水流觞原是自古迁客骚人取乐之事,也有一些风雅之所以此来评价来客的诗赋秉性,略作遮掩也是寻常之事,只是安檀一行原本意在取乐,也便没有那样多的讲究。
安檀急着寻找奕澈,便一直向旁边张望,亦洵似乎也感受到安檀的目光,便扭过头来礼遇一笑。
原是初次见面,如此的礼节也使得安檀有些尴尬,安檀连忙扭过头去。正巧听到远处有侍女念顾之湄作的七律:
“亭榭轻掩影无端,风拂绰约百世传,绿水林见浮生里,十分陆暑几分闲?”
之湄诗词功底深厚,安檀细细听罢便知之湄所颂正是水榭四周的凤尾竹。整诗不提凤尾竹三字,却是字字珠玑。
安檀正品赏间,如玉已打捞起溪中荷花灯,内置一盏酒和一幅题,安檀展开那题,正是顾之湄的笔迹,上书:“请水榭亭主作《点绛唇》一首,以海棠为题。”
安檀不由心底欢喜,那时的她还与顾之湄有着相惜之情,两人颇为亲厚,这一首以“海棠”为题的《点绛唇》自然甚合安檀心意,于是提笔便书:
“西风归去,又是一年春意扰。分红惹绿,暖阳春尚早。有花堪折,却无娇人晓。芬芳起,海棠花正好。”
这一首词写得清新自然,用词颇为俏丽生动,荷花灯乘着这一首词游到亦洵身边,亦洵大叹精妙,尤其是一句“海棠花正好”,更是多了三分俏丽、五分清鲜。
这一首《点绛唇》算是中上之品,安檀素来不在诗词上太过用心,亦洵这般夸赞想是过于喜爱安檀的词风。安檀被赞的羞赧,只是扬声说道:“多谢八郡爷夸赞,妾身雕虫小技,让郡爷见笑。”
彼时亦洵还不曾成亲,大周历来是皇子成亲之后才可加封为亲王,后来奕澈登基,亦洵仍是郡王之位稍显不妥,便抬了亲王的位分。
亦洵原是爱玩笑的性子,很是能与安檀说上几句话。如此一来二去,两人便十分相熟。安檀念及往事不由唇角含笑道:“如今虽是事殊时易,但人仍是那些人,本宫倒是颇为庆幸能有王爷这般挚友。”
安檀几句话说的难免矫情,亦洵听罢佯装正经作揖道:“小王亦惜元妃嫂嫂情谊。”嘴上说的正经确是眉眼间含笑,全然一幅揶揄之态。
安檀不由笑道:“王爷向来嘴贫,这便罢了,今日王爷入宫有何事,可曾去见过皇上?”
亦洵收了玩笑的神色,正色道:“小王在宫外听闻瘟疫蔓延,担忧母后身体,奈何前些日子是宫禁不得出入,今日特来探望,还未曾给皇兄请安。”
安檀抿唇笑道:“那本宫不便缠着王爷说话了,王爷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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