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宗国工部下的虞部来说,天荒地矿难其实并不算是多大的事情。
大宗国如此之大,虞部所统管的矿山矿场又是如此之多,多年下来,这种规模的矿难绝对不止这么一次。
因此,虞部侍郎严鼎在得知天荒地矿难发生后,一开始之时,并没有特别在意。
严鼎出任虞部侍郎时间大概有五六年了,怎么也不算短了,为大宗国上上下下各层,包括他自己那层的利益,做了很多很多的事。他自觉自己这个位置稳如磐石。
虞部的很多事情,都有一套标准的办理流程。
像天荒地矿难这样的突发灾难,也有着一整套相应的标准流程。
抢险,救援,安抚,问责和整顿,虞部的各个职司一整套按部就班地做下来,轻车熟路。
就连那最为麻烦的事后问责的名单,虞部里的下属已经预先备好了,虞部侍郎严鼎只要再次亲自逐一核实,根据台前幕后的各种关系,抽掉几个有麻烦的,再塞进去几个平时既不长眼又没长尾巴的,就算是妥妥当当了。
然而,在他得知盛正阳派出的特使全部死于这件看似普通的矿难之中时,虞部侍郎严鼎终于愤怒了,他愤怒于天荒地矿上的那帮无用的混蛋,就连找死都要拉上他。
同时,他也感到有些惊慌,因为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他想,宰相应该会保护住他的吧?看在他追随宰相多年,为宰相做了这么多事情,以及他这个位置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宰相肯定会保住他的。
他回头又想,虽然他是宰相的人,但盛正阳可是以护短出了名的。
如果盛正阳一定要追究他的责任的话,宰相就是想保,恐怕也保不住自己。
到底他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应对?
严鼎回到府中,心头还是放不下这件事情,就连吃饭也形同嚼蜡。
他的夫人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敢出声。
一众婢女也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神情紧张,六神不安,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一不小心惹了这位脸色阴沉的主人,遭了池鱼之殃。
还好严鼎侍郎只是心慌意乱,行走坐立如同行尸走肉般而已,并没有乱发脾气。
过了大半天,见严鼎依旧是精神恍惚,他的夫人终于忍不住了,见左右无人,问道:“出了什么大事情了吗?看你的丢了三魂六魄似的。”
严鼎的夫人叫钱丽念,原来是通州城的一户大家闺秀,为人知书达礼,处事得体大方,很得严鼎的敬重。
严鼎有什么事都不瞒她,就把天荒地矿难的事情跟她说了。
严夫人就有些不解了,说道:“这事又不是你的错,你这么担心干什么?”
严鼎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就不懂了,这次矿难的死难者中有盛老的人。你知道不少人盯着我这个位子的,难免会有人会借机生事的。”
严夫人想了想,不明白严鼎这个位子跟这起矿难有什么关系,就问道:“还能生什么事呢?”
严鼎忧心忡忡地说道:“就怕有人借这个机会,去查天荒地矿上的帐。这些人平时靠着大山就不可一世,无所畏惧。但要是碰到这种情况了,为了活命,就什么事情都会说出来。”
严夫人听这么一说,也明白了事情了严重性,担心地看着他,说道:“要是你站得直行得正,这倒也罢了,但是你跟宰相走得太近了。虽然你没有得到太多的好处,但要是有人追究起来,这帐还会算到你头上的。要是把这些事跟矿难联系起来,那就严重了。这可怎么办呢?”
严鼎出神地想了一会,又说道:“也许宰相看在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应该会帮我的。我得去见一见宰相,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晚饭之后,严鼎端了一杯茶,端坐在内堂里,看着热腾腾的茶杯中升起的雾气,感觉他的前途正如这袅袅的迷雾一样,看不清楚。
他正在心神不定地想着,府中的管家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老爷,有一位客人在客厅候着您。”管家看着六神无主的严鼎,毕恭毕敬地禀告道。
严鼎仿佛没有听见,还是呆呆毒看着茶杯里的雾气。
管家见他没有反应,只得又禀告一遍:“老爷,老爷,有一位客人在客厅等着您。”
严鼎这才如梦初醒,问道:“什么客人?”
管家回道:“我不认识这位客人。他不肯报他的身份,只说他姓李,说您见了他就知道了。”
自从严鼎当上虞部侍郎以来,管家从没有见到老爷这样了,不由暗暗担心。
他心想,老爷一定是摊上大事情了,说不定就逃不过去。
自己是不是该去联系一下诸位老乡了,看是不是有哪家大户缺少管家佣人的,免得到时没有着落。
严鼎此时惶惶不安,无心见客,就想推掉:“你让他改日再来,我有事不能见客。”
那管家于是就行礼退出,去辞客去了。
可是没一会,管家又回来了,禀告严鼎道:“客人让我来再问一次,老爷要是真的不想见他也行,事后不要后悔就好。”
严鼎皱了皱眉,心想这是什么人,口气如此大?
按理来说,管家不认识这人,一定不是什么大人物。
因为管家已经在府上做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大人物不认识?
他转头想了想,觉得这客人来得古怪,还是见一见再说,于是略略定了定神,便来到了客厅。
客厅里的客人是位儒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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