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正则冷笑一声:“我信你对袅袅是真心,但是你的心太大了,想做的事情太多,我不信你能全身而退。”
这话说的隐晦,但宋景行还是瞳孔微缩, 狭长深邃的双眼一眯,像是在考量对方对自己了解的程度一般。
他有些犹豫,出于谨慎而选择了一个最稳妥的说法:“我并无反心。”
“我知道。”姜正则对此深信无疑,他看的出来宋景行对那个位置没兴趣,而且光轮他的出身真要坐上去是名不正言不顺,太难了。
“权力是刀俎,能让我免于为人鱼肉。我做的一切只是防备。”宋景行说的是实话,他深知帝王的疑虑,人心善变,从头至尾他不过是为着假如有一天那个人真的对自己刀剑相向,自己不至于毫无保命之力。
时间美好的事物太多了,他还年轻,想留着命多看看,说什么无欲无求委实太假了。
“可你的防备在他的眼里就是进攻。”姜正则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宋景行说这话的神态自信,语气笃定。
“老夫没记错的话,刚刚宋右相才说过这世上也是有让你无能为力的事情。”姜正则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话,宋景行虽然厉害,但难保会不会有被发现的一天。
皇帝是年轻的,总是会成长的,且帝王之侧其容他人酣睡,要是有一天叫他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都说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姜家以后到底还有一个长公主来保命,可女儿一旦出嫁就是他妇,身家性命就与宋府连在一起,叫自己怎能不担忧。
姜正则日思夜想,想破了脑袋才想出了这样一个方法,只有叫宋景行提前写下一封和离书存在自己手里,倘若哪天势头不对,自己再叫女儿写上名字,就算是把她摘了出去。
“不会有这种可能,和离书我也不会写,请恕晚辈难以从命。”他能理解姜正则的顾虑,但是小姑娘是他的心头宝,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眼见就要把小姑娘给娶回来,他是绝对不能容忍这世上有这样一个危险存在着可能会叫她离自己而去。
姜正则也不气恼他的拒绝,如果宋景行这般轻易的就答应了自己,那也就从侧面说明他没有那么在乎袅袅。
他把自己手中的笔放回到架子上,从书案后头走了出来到宋景行身边,又补上了一句:“这件事只会有你我二人知道,我可以起誓,在没有危险来临前,绝不会透露半分。”
姜正则不愿拿女儿冒险,可宋景行也不愿意,他再次拒绝:“不可能,将军不必多言。”
姜正则今天既然把宋景行放进了府里,心里就是抱着决然的心态的,在当初自己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自然也是想过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的。
他的确不再多言,一撩衣袍,双膝一屈,重重的跪在了宋景行的面前。动作干脆的,快速的叫人猝不及防。
他虽然跪着,但下颚高抬,宽厚的背脊挺的笔直,像他墙上挂着的那把玄铁宝剑一样寒利,也像他的为人一般正直。
可就在不久前,也是在这将军府里,相似的场景发生在主院的前厅里,角色却是正好相反。
那时候的姜正则高高在上,不屑的看着穿着一身內侍打扮的宋景行跪在自己的面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这样来一回,风水轮流转,谁说不是呢,姜正则在心里嘲笑起自己来。
宋景行今日先是被“和离书”这荒谬的说法给惊讶到,如今又被自己这准岳丈的一跪给当初怔住,他蹲下身试图把他给扶起来,可奈何姜正则力气太大,如磐石一般巍然不动。
宋景行简直没了脾气,无论官职,长幼,身份,自己都是不能受这一跪的,他没了办法,只好也跪在了姜正则的面前与他平视。
“姜大将军!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
“不,我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恳求你!”姜正则依旧严肃,面色不带半分松动,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可宋景行也实在不能答应下来,于是书房里就陷入了一种僵持不下的场面,谁也不愿让步半分。
宋景行看着面前的姜正则,堂堂两朝大将,多少次持枪御马亲战沙场歼敌无数的汉子,如今竟然与自己面对相跪。
他用余光环顾书房,屋子不大,置物不多,一张紫檀书案,后面一个黑漆嵌镙钿水纹格架,靠墙一对成套的紫檀帽椅和方几,就再无其他大件的摆置。
而架子上也不过是摆着成套的兵书,墙上除却几把宝剑,甚至都没有几幅像样的字画,认真说来,这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书房。
不过姜正则是一个武官,一个将军,官职军功都是他一刀一剑亲手砍出来的,那些书、字画、花草对他而言并无半点用处,不能饱腹、亦不能保命。
墙上挂着的剑新旧不一,数了数一共是四把,约莫是他是这么多年来一直用下来的,直到剑刃残缺不可再磨,才挂了上去。
左右侧首的两把宝剑的剑鞘差别甚异,一把只是普通的镀银雕花,年代久远,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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