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占了,下铺住了叶湘,上铺住了刘兰翠。
蒋珂从靠门那张下铺上起来,看向于怡姗,“你想住上铺还是下铺?”
于怡姗不客气,“我不喜欢爬上爬下,我住下铺,上铺留给你吧可儿。”
家里条件好的女孩子会有什么表现,或者说一直生活在众心捧月环境中的女孩子会有什么表现,就是于怡姗这样的。行李一件也不自己拿,都给别人,挑东西挑自己喜欢的,至于别人怎么样,扛她的行李是不是吃力,睡上铺是不是喜欢,她不管。
蒋珂对于睡上铺也没意见,让开地方让施纤纤把被褥放下来。
她们的褥子是白色的,铺在床上之后要再铺一层军绿色的被单。然后搁上同色军绿色的枕头,同色的被子。下面她们还会学,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儿。
施纤纤把于怡姗的被褥放下后,就微喘着气说了句:“你们先收拾收拾,我回去休息会儿,收拾完了去一楼103找我,我带你们去洗个澡,然后吃午饭。吃完午饭,我会带你们去熟悉熟悉军区的环境。”
蒋珂和于怡姗都站得齐,跟施纤纤应声是,目送施纤纤出她们的宿舍。
施纤纤一走,她们就都放松了下来。于怡姗坐去自己的铺位上休息,蒋珂歇过了,把自己放在下铺的被褥往上铺搬,开始铺床叠被收拾行李。
叶湘那边把自己的东西往床铺对面的柜子里摆,想跟于怡姗说话,但想不起她的名字了,于是说:“愚公,你和蒋珂都是北方人,听说北方人体格都比较高大,你是挺像的。但你要不说,我一定不当蒋珂是北方人的。”
于怡姗在那平复气息,说:“南北方之分也不见这么严格,你们上海的就没五大三粗的人了?一定也有。”
叶湘想想也是,就没再说这个。
于怡姗刚进来,才刚蒋珂她们三个说话,她也没参与上。这会儿又要熟悉,她想了想便说:“咱也别叫彼此的大名儿了,都叫小名儿吧。我知道蒋珂的,她叫可儿。我呢,叫姗姗……”
叶湘打断她的话,“姗姗什么呀,愚公就挺好的呀。又好记,又特别。”
于怡姗话噎在喉咙里,片刻道:“愚公就愚公吧,那也得依我们的,你就叫湘儿,她就叫兰儿。”
刘兰翠回头看她,“是翠儿。”
初听的名字总记不大清,这会儿应刘兰翠说:“翠儿,翠儿。”
北京人儿话音连得快,叶湘就说不出来,卷着舌头两字清楚地重复了句:“翠、儿。”
蒋珂在上铺一边铺床一边笑,铺好了把叠好的被子放去床头的枕头上,伸着头说:“你们一人说句家乡话得了。”
“好啊。”于怡姗拍拍大腿,“那我先来句北京话吧。”想了好半天儿,说出俩字:“姥姥!”
叶湘和刘兰翠懵,转头看她。叶湘半天出声,质疑了句:“什么呀?”
“不懂不解释。”于怡姗看向叶湘,“你呀呀啊啊哇哇的,你说一句。”
叶湘拿着自己的水壶往墙上挂,“小册老。”
于怡姗和刘兰翠表示听不懂,蒋珂坐在褥子上笑,就知道“姥姥”出来下头就没好词儿。
好歹刘兰翠说了句正经有名的,“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
如是,天南地北的到一处,大约都是从各家方言开始聊起的。蒋珂还记得自己上大学住到宿舍的第一晚,和宿舍里三个城市各异的女孩子聊天聊到半夜,说的也是这些。
这个时候和那个时候一样,大家对彼此都是陌生的,话语里带着客气和一种想要了解与接近的小小热情。等熟悉下来,找到与自己合拍那一个或是一群,就成了几年相处的密友。
蒋珂在这一晚不知道自己会和谁成为密友,她看着宿舍里的三个人,或娇俏或爽朗或腼腆,她们在这一刻,都是最光荣最生动的女孩子。
中午之前,四个人把自己的生活用品、床铺柜子、脸盆架子都收拾摆置了整齐。然后蒋珂和于怡姗跟着施纤纤去女兵澡堂洗了澡,去饭堂吃了饭。下午施纤纤又带着四个人一起逛了军区,看过训练场,走过文工团的每一个房间,从小练功房到大排练厅,从小礼堂到大演出厅。
施纤纤跟她们说:“这就是以后你们生活的全部。”
对于这些,于怡姗和叶湘都是很平常的态度,觉得没太大所谓,仿佛就是从一个跳舞的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蒋珂是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在一整墙的大镜子前练功跳舞,可以走上舞台,心里生了期待,有了向往。而刘兰翠呢,是没见过这些好东西,她觉得新奇,眼睛里满满都是难掩的欣喜与激动。
在熟悉了军区以后,她们踏踏实实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正式进入了新兵连开始参加新兵集训。每天基本都是在练军姿,站在阳光下被晒。还好这时节不是夏天,蒋珂觉得也没多忍受不了,至少在她的身体可承受范围之内。一开始的时候,每天三公里的体能训练确实比较难熬,每次跑下来都觉得口腔耳蜗里全是血腥气,胃里空得像被刀刮过,特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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