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的门口走。
门口满是皇帝的侍卫和宦官, 他什么都来不及做,剑已经被收缴走了。那侍卫头领笑着说:“殿下见恕。大汗在里头等着呢,不能不有此防务。回头大汗离开了, 臣再把殿下的爱物还给殿下。”
“里头……”没有了武器,罗逾只能陪着小心问,“还好么?大汗可曾迁怒谁?”
那侍卫笑道:“没有,殿下放心吧。大汗只是在喝茶问话。”
屋子里到处点着灯烛, 和平常那样暗沉沉的不一样。罗逾在门口迟疑了片刻,听见他父亲在问两名宫女:“……怎么?还没有同房过?你们俩也太没用了!”
他母亲冷笑着接话:“他就这个犟性,和他……”
叱罗杜文一口打断:“轮得到你说话?!贱人!”
罗逾怒气勃发, 推开了门,先冷冷地盯了父亲一眼, 才跪下叩安:“不知道父汗在等,儿子回来晚了。”
他眼角的余光仿佛看见的倒是母亲神色里的一丝惊惶和后怕, 与刚刚和皇帝说话时的张狂完全不一样。
皇帝被他的无礼激怒了,冷笑道:“你也知道朕在等你的消息!那么,我能听到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罗逾说:“儿子没有下得了手。”
皇帝冷哼一声。伸手去摸案桌上的鞭子。
罗逾则从容地伸手解衣带, 大家都愣住了,看着他慢慢宽衣,连叱罗杜文也顿住了手,握着鞭柄的手还搁在案上。
罗逾精赤了上身,露出白皙精峻的一身皮肤肌肉。不是很强悍的身形,也没有那种鼓胀的块垒,但每一根线条都很结实,看起来也有种男儿特别的美感在。
他平静地说:“儿子有违父汗的教导,心里不胜愧疚,请父汗责罚便是。”
一个头磕下去,把平展展的背脊展露出来。
背上没有前胸那么完美无瑕,旧的鞭伤虽然不狰狞,却也和正常肌肤的颜色有些差异,横一条竖一条的,仿佛某种陈旧的记忆一般。
皇帝捏着鞭柄的手,无意识地松了紧,紧了松,木然而失焦地望着跪在地上、展露脊背、等着挨鞭打的儿子。
“我知道你皮硬,不怕打。”他缓缓说了一句。
罗逾紧跟着抬起头,跪伏的姿态低微,语气却昂然:“但你要是再打我阿娘——”
皇帝“呼”地站起来,对这挑战深感愤怒:“你就怎样?!”
罗逾冷笑着,声音有些哽咽:“你一直就是拿我阿娘威胁我……要是我不在了,她是不是就解脱了?”
这孩子竟然是以死相挟!
皇帝怒气勃发,可是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力,那双倔强的眼睛,和那个人如出一辙!
而他,并不想这样的噩梦再来一次!
“你这个混账东西!”皇帝狂怒,“砰”地一声抓起鞭柄,大家只觉得眼花缭乱,一条黑色的长蛇在屋子里来无影去无踪一般,但发出了令人发憷的“飕飕”破风声,以及震耳欲聋的鞭响。
罗逾闭了闭眼睛,天子之怒,血流漂杵,他挨一顿痛打不要紧,打死打残也不要紧。可是,这位做皇帝兼做父亲,还兼做丈夫的人,若是再那样残酷地对他的阿娘,他就用死来补偿母亲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恩情,补偿母亲三年乳哺提携,用心爱护他的恩情……
他极力想着母亲对他的好,可是很久很久都想不起来。
可是,她是他阿娘啊,她总是对他好的呀!就算他记不起来,也是一定有的呀!
只是他迟钝、健忘,不知道感恩,只知道努力地去讨好她,逗她笑,让她开心他就满足……
罗逾已然泪下。
他深恨自己的无能:没有杀得了李梵音,此刻也无法保护母亲……
皇帝不耐烦斥道:“又没打你身上,哭得娘们儿似的!”
罗逾给骂得一怔,刚刚出神,现在方始发现,身上没有哪里疼痛,只是铺天盖地的寒意裹挟着他,使他知觉迟钝。
他悄悄抬起头,两边的柱子上是裂开的髹漆,漆皮狰狞地翻卷着,透出里头击碎了的木头渣子——这是多大的力道!要是抽在皮肉上,只怕要伤到皮开肉绽、露出白骨了吧?!
皇帝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今儿不教训你,我也不配当你的父汗!——来人!把他捆走!”
罗逾无力反抗,而他的母亲这时候奔出来,拦在儿子面前,大喊道:“你要干什么?!”
皇帝恶狠狠说:“他想死,我成全他!”把妇人用力往旁边一搡。
“带走!”
罗逾也不知道父亲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他认命地回头看了母亲一眼。
身上被粗糙的麻绳捆着,很快塞进一辆黑乎乎的车,他在黑暗里极力地想着杨盼,想她阳光般的小酒窝,大眼睛,宜喜宜嗔的春风面。他有些后悔今日自己的懦弱,为了和阿盼的重逢,他应该狠下心一把,如今前路和这车辆一样黑暗无边,他是不是此刻想过了杨盼,就要堕落到无边的阴暗修罗地狱中去了?
眼前突然亮起来。
罗逾被父亲的手一扯,身不由己被拉下了车,又很快推进了一间屋子门前。
皇帝从身边侍卫的手里拿过罗逾的短剑,嫌弃地扯开碍事的剑套,挥剑割断绑缚他的麻绳,然后把剑塞在他手里,一脚踹进门里。
罗逾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才看见,屋里有四个人,和他一样精赤着上身,手握着刀剑,一脸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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