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琦和很多人的年初五早晨,就在这样的混乱恐慌和血腥中度过。
村里的各条小路上,几乎都有武警战士警戒放哨,他们一手持冲锋枪,一手捏着非接触式的红外线体温计,有村民过往就得进行测量,超过三十八度就会有专人进行检查。
中午十一点正,赵云琦出了门,打算坐车到镇上的菜市场买点东西,顺便再去火丙家瞧瞧,可当她来到村口,却发现密密麻麻的人堵得水泄不通。
原来进出村子的唯一一条公路让武警用纱网状的金属墙封锁,上头还挂着两张黑底黄字的警示标牌:请勿靠近,禁止通行。
纱网状隔离墙的另一边,又一批军人头戴圆钢盔,双手紧握冲锋枪,一身绿军装只有左臂上的袖章艳红夺目,写着方方正正的‘特警’二字。紧张而严肃的备战状态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赵云琦听闻很多被挡回来的村民说,村子被封锁了,吴家的二柱想翻过山头,被公安局的大狼狗咬得半死。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话,除执行搜索抓捕任务的武警,所有人都不能擅入!
与此同时,村长书记妇女主任等村委干部,在村头的广场上高声动员:“咱们村子里出了传染病,大家自己检查一下,家里人有没有神情举止不正常的,体温超过三十八度的,只有把这些病人交给警察,让他们带到医院救治,咱们才不会被限制出行!”
台下的村民议论纷纷,忽然有一名中年人大骂:“哪个王八蛋是头一个发病的?这是要害死全村人啊!”
此言一出,村民开始起哄,不知道谁又在喊:“村里最近死了谁?谁就是病源!”
在场的都是左邻右舍,爱嚼舌头爱打听别人家事的妇女数以百计,前后一排查,半个月来村里就一个人死于旧疾心脏病,其他还出了三件事情:
第一件,火家的儿子火丙,公安局的人来村里调查,说是他传播虚假的恐怖信息,严重扰乱社会秩序。
第二件,陆家两岁多的小孩被拐走,孩子的母亲已经神智不清。
第三件,村头江边的鸭场老板王兴发,初三晚上病重住院,到现在还没有康复。
大家谈起王兴发,不得不提鸭场离奇死亡的两百多只鸭,初一早上还有记者采访哩。不少人都分到了死鸭。
村长听到这里,倒吸一口冷气:“喂等等,谁家拿了死鸭?谁家真吃了?”
这个问题一出口,在场的村民鸦雀无声,大伙都意识到了什么。过了不久有人辩解:“我拿了,但没吃,我剁碎以后当狗粮了。”
村长兴奋地用手拍大腿:“其他人呢?在场有哪个吃过死鸭没得病?而早上已经犯了疯病被抓走的人当中,有谁吃过王兴发的死鸭?”
所有人都在摇头,似乎那些狂性大发的村民,真的是因为吃了死鸭才感染。
可马上又有人提出疑问:
“鸭子都煮熟了吧,要有禽流感什么的,咱们就算没吃,只要有点接触也会被传染上。”
随即有人附和:“而且没听说禽流感能让人发狂,只有狂犬病能让人发狂吧?”
就在村民们进行集体会议的时候,赵云琦已经在回家的路上,没办法到镇里买东西,她想着去火丙家,不管怎么样,他可是文坛病夫,家里一定还有很多没发表的恐怖小说。
小姑娘对火丙神经质的诡异文风已经上瘾了,平时一有更新就追看,还催更,现在有机会去‘扫荡’他的稿子,怎么可能错过?
念及至此,赵云琦心头的阴云散去不少,可突然间她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认得火丙家,从两人认识到现在,都是火丙到她家送饺子……
这个情况让赵云琦颓丧不已,与此同时,一队巡逻的武警撞拦住小姑娘,带头那位用红外线体温计给她做了检查,数据显示在三十七点八度,偏高。
赵云琦在众武警的注视下起先很慌,随即调整呼吸定了定神,非常努力地解释说:我刚刚跑了一阵儿,真的……我跑得很快,所以很热呢。
武警战士们打量小姑娘的脖颈和手部,没有发现任何伤痕,带头那位撇了撇嘴:“小孩子不要一个人在外面玩,回家去。”
赵云琦点点头,飞快地跑回了家,她可不想自己的体温因为距离三十八度只差0.2,就让人关进铁笼子里带走。
……………………
赵云琦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道:大年初六,星期三,天空中飘着细雨。气温下降到零下。
我已经不敢再出门,武警对村里的搜查已经上升到了另一个级别。
因为我家在村里的主干道巷口,很多情况都能看到。五个小时前,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被武警锁进了集装箱铁笼,他的家人,包括祖父和父亲一辈赶过来抢人,说小孩有病他们自己会带到医院,不用麻烦政府。
武警当然不会同意。
结果小男孩的祖父从背后拿出一把斧头,想把铁笼的门锁劈开,武警再三阻挠,老爷爷怒火攻心,就把斧头对准了其中一位武警。其他战士为了救战友,不得不将老爷爷用枪打死。活活打死。
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死者的家属,可人已经死了,怎么处理都没有用了。
最后,集装箱车还是开走,没过多久来了好多武警战士,绿压压的一片,他们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搜查,没人的房子则交由开锁匠,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我家也被搜了,武警战士还问了我好多问题,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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