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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再听下去,童甘泉已知君明月所言非虚,抬头,看着那道身穿轻薄绢衣的秀逸身形,他一时无言。
阿遥伤了东方红日,「春风骄马楼」的人,他们不但没有处置她,反而以德报怨地将她平平安安地带到少林寺,无条件地交还予他。
即使知道君明月此举背后另有用意,童甘泉依然不得不心生感激。
「君副楼主宽宏,在下谢过!」他不是一般江湖莽汉,而是饱读诗书的一派之主,既知自己的女儿理亏在先,人家不计前嫌在后,这个大恩断不是随便一声「谢谢」可以抵消的。
君明月本来可以用阿遥的安危威胁他退出盟主之争,君明月不这么做,反而毫无条件地将她交出来,目的就是要他受了这个恩惠,自动放弃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当然,他可以坚持出手,只是事后却未免落人话柄,忘恩负义这个罪名对他而言太过沉重了,而且,即使他坚持出手,亦没有必胜的把握,君明月的指,东方红日的剑,都不是说笑的,若然败阵……看着女儿秀美娇气的脸庞,叹气,当下也不再多言,携起她的手向华山派座位的方向走回去。
阿遥挣扎几下,都挣不开他铁铸般的指掌,只得不情不愿地喝着他走,眼眸恋恋不舍地看向远远站立的流芳,可惜蓑笠将他的脸孔完全藏起来,她甚至乎没办法见到他的眼神有否停留在自己身上。
终于打发了童甘泉,君明月难掩高兴,皎洁的肌肤在斜阳下蒙上淡淡光华,缓缓踱步到东方红日面前,压下声音。「楼主。」
东方红日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自己再次起来到场中。锐利的嘴角勾起,在英伟无俦的脸庞上展现一抹冷笑,曾经沸腾的战意早已冷却,现在却要他重回战场?未免可笑!
「楼主……」君明月叫了第二声,清脆如水滴的嗓子压得很低,带着娓娓的恳求之意。东方红日抬起头来,脸无表情地迎着那双沉郁着墨的眸子,君明月亦毫不退避地看着他蕴酿着无穷风暴的鹰目,半晌后,东方红日终于一声不吭地站起来。
花冈石广场上,手按剑柄,挺拔伫立,就如一块千年盘石,沉沉死气由他身上渗出,令人的心头窒碍。
一时间,四下沉寂,千百群雄,竟无一人敢出来挑战,除了是东方红日剑中无敌手的威名之盛外,更是君明月刚才谈笑间退三派掌门所做成的极大震撼,人在江湖多少都干过见不得人的丑事,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李隆!
群众不约而同地忌惮不安,眼看斜阳将尽,始终无一人扬声宣战,少林慧能,慧性两位禅师相议片刻,慧性一脸兴奋地掖起袈裟。
慧性是罗汉堂首座,虽然修佛多年,但是嗜武如狂之心,不逊江湖中人,他的足尖一踏出,正中君明月下怀。
坐在木椅上,姣美的唇轻轻勾起,如月的美丽脸孔上泛起一抹冰清冷笑,心忖:来得好!正有一笔帐要向你们少林寺算。
指头细细摸弄细白脖子上挂着的「宝日明珠」,唇瓣张开,一个消脆的音节正要吐出,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神情憔悴,留有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笔直地走到君明月身前。
「谁?」司马俊,司马逸忙不迭上前挡格,男子默不作声,在君明月身前跪下,重重地叩起头来。
「六通先生……何必呢?」垂首,君明月幽幽地叹口气,顾盼眼波之中带着淡淡的怜悯,他知道,六通先生是在求他别将他曾经盗宝的事说出来,以免败坏少林的名声。
为了师门荣辱,不惜当众跪求,六通先生可算是个难得的好汉,如果是平日,他说不定会成全他,只是,在这一刻,他没有改变主意。
尽管六通先生将头叩得霹雳啪嘞,尽管浅灰色的花冈石上渐渐印着血迹,在脸上,地上扩散开的鲜艳,惨烈得叫人不忍目睹,君明月的神情依然幽远清冷,姣洁如月的脸上甚至找不出半丝波纹──为了日哥,他的心可以比冰更冷。
相对于他的淡漠,首先忍不住的是热血的流芳,他走前,弯腰,双手用力按着六通先生的肩头,不容他再叩下去。
六通先生却不领情,拚命挣扎着继续叩头,他的古怪举动惊动了很多人,其中反应最大的自然是他在少林寺中的尊长,同门。
他是少林的俗家弟子,正要向东方红日动手的慧性,就是他的授业恩师,见了他的举动,立刻压着老眉,高声问。「六通,你干什么?为什么要向他叩头?六通……」
君明月早已下定决心,要一切依他本来的计划发展,薄唇张开,正要将一切托盘而出之际,一直默不作声的东方红日倏然铁青着脸,寒声向慧性骂道。「老匹夫!要打就打,说什么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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