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哥哥。”语气是欣喜的,连眉眼都带着笑。
那纸条上写着:“一时欢乐一时愁,想起千般不对头。如若想得千般到,自解忧来自解愁。”彩头是月牙儿银坠一个。
小洛扯着的袖子,拉我低下头,小嘴儿贴在我耳朵边,悄悄道:“就是‘猜谜’这两个字,很简单的,哥哥,我要那个银坠儿,一定要!”他的气息喷到我的脸上,暖暖的,带着让我迷醉的温度,我顺势搂住他,怀里心里都被一种柔柔地感觉充实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淡去,只剩下了我和他,我的小洛、我的弟弟。
他是个小小的孩子,他一向都安静而温柔,两个月来他不曾开口要过任何东西。甚至当母亲炖那些少得可怜的肉、玉和安在旁边吵闹不休的时候,他却可以一个人躲在湖边在凛冽的风里坐上一整天,直到我找他回来。那时候,他蜷缩成一个团的身影隐藏在湖边摇曳不停的枯草中,那样小小的孤独的样子,总要让我的心都跟着痛起来。而现在,他说他想要,他要那个银坠儿,“一定要”三个字说得如同春潮时节刹那碎裂的冰晶、坚硬而不可挽回,那么,我就一定帮他得到。
我拉住他向旁边那张桌子挤过去,管家模样的人在熙攘的人声中应接不暇,那是接待猜出灯谜的人的地方,不时有人嘻嘻哈哈地笑着离开。我站在桌子下面,那个管家却注意不到我,不得以,我嘱咐小洛不要动,暂时松了他的手半爬上桌子,才在管家的耳边说清了那个谜底,接过了他给我的银坠儿。
坠子并不值钱,只是做成了一个好看的月牙儿的形状,上面系着一条红色的丝线。我心满意足地把它攥在手里跳下桌子,向着小洛递过去,笑道:“给你,很好……”我没能说出那个“看”字,因为没有人接过我递出的坠子,小洛已经不在原处。抬眼四望,来来往往拥挤不堪的人群中没有小洛的影子,小洛……不见了!
小洛不见了!我只不过松了他的手一小会儿,我只不过和别人说了两句话他就不见了。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街上是满眼的灯、满眼的人,却单单没有我想找的那一个。小小的银月牙儿就在手中,并不尖锐的角刺破了我的手,粘腻冰冷一片。
我疯狂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我疯狂地叫着“小洛”,我抓住每一个人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我的小洛,我梦想着下一刻小洛就从旁边的人身后跳出来,笑着叫我哥哥……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告诉我小洛的下落,没有人知道小洛对我多么重要,他们对我推推搡搡,认为我只是胡乱发疯的孩子……
我跑着问着找着,身边流过的人潮的声音一波一波地散开,像水面激起的涟漪般重复着荡漾。不清楚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雪,纷纷扬扬的雪落下来,风中的雪在狂乱地舞蹈,在班驳的灯光里变幻着色彩;雪中的风干燥而冰冷,带走小洛残留在我胸口上的所有温度。我跑着,不知道多久,眼前的一切都开始迷离,小洛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我再也找不到他了,小洛……
“小弟弟,你怎么了?你的弟弟呢?”焦急地语声突兀地响起,我迷惘地看着面前这张苍白的脸,熟悉又陌生,我们见过么?也许是见过的,但他不是小洛,他究竟是什么人我已经没有精神去想。
那个丢失了小洛的、冷得寒心彻骨的冬天,我记了整整十年……
第 3 章
江南的春雨细密柔软,如烟如雾,但连绵不绝,不会轻易停歇。
我扶着子安走下楼梯,去大堂里用晚饭。子安的身体并不好,淋了雨又开始骨头痛,已经躺在房里三天,我偏要他下来活动一下,他只好答应。他现在身上没什么气力,被我半拥半抱地扶下来,见人多,勉强挣了开去,一张苍白的脸却浮着晕红。
子安就是小洛丢失的那一天我们遇到的少年,“齐”是个很常见的姓氏,但说起飞剑门却没有人敢说平常,子安是齐家掌门的长子,我则是他的贴身侍从。
小洛丢失后,父亲和母亲就要带我们兄弟三人搬回江南。我不想也不能走,小洛说过不会离开我,我要留下来找他,他如果能够回来,也一定会来找我。我接受了子安的提议,他帮我找小洛,我留在他身边服侍他、做了他的小厮,留在燕北和他一起长成了二十岁的青年。而小洛,十年来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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