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明松和他的二十五名工作队员五天前到达关山村公所。他们幸运地度过了天好天气。这天好天气使关山村公所十五万公斤的公购粮任务完成了一半左右,但就在他们大造声势、走村进户宣传动员,群众的交粮热情已被点燃,每天从早到晚各条村道上,都有络绎不绝的挑着粮食的男男女女往江边渡口运粮船处行进时,就在他们兴高采烈、下决心要两天内基本拿下关山村时,前天雨就来了,而且是那种瞧不见头的绵绵秋雨!
就这样,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队员们这两天全都食宿在随队而来的运粮船和租借的工作船上,不是叫着、嚷着下象棋和打扑克,就是当着杨洁她们几个女职工的面说着露骨的粗野的黄色笑话,籍此引来一阵又一阵震天价的轰笑声。
“算啦,都十一点了!”万明松站起来仿佛要赶走所有的烦恼一样挥了一下手说:“不等这帮家伙啦,我们回去吃饭再说!”
今天上午本来约定几个村公所干部在这里开会,万明松几个八点多就来到了,村支书覃富天倒是在村公所里等着,但左等右等不见覃开明村长他们几个人影,九点多十点的时候等得不耐烦的万明松不客气地叫覃富天冒雨去催促,不想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不但覃开明没来,连覃富天也没了影子!
“!这覃富天怎么搞的!”看起来敦厚老实、平常少言寡语的李伟国罕见地骂着娘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灰蒙蒙的门外,他脚上穿着水鞋,身子矮胖,才四十出头已然两鬓泛白。
“就是!这帮村干部也太过分了!”何叶放下正在浏览的《长安》杂志说。她上穿一件泛子衬衫,下着黑裤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水鞋。长发披肩,脸上不露痕迹地上了一点脂粉,微微地泛着红晕。
“走吧。”万明松打开雨伞走出门口。他身穿白衫黑裤,脚上一双绿色的解放鞋上泥迹斑斑,棱角分明的脸上胡茬拉碴,头发零乱地向后方拨去,宽宽的脑门上泛着光泽,与浓眉下明显的黑眼圈显得极不协调----这几天与几个队员挤睡在窄小的工作船上,互相干扰,哪里来的好睡眠!
个人冒着飞扬的雨丝、踏着满路的泥泞刚走出不远,忽然发现覃富天、覃开明等几个村干部从对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匆匆走来了!到了面前,身材矮小的覃开明抢前一步握着万明松的手,刚一开口,万明松就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刹那间闻到了浓浓的酒气!
覃开明说:“真不好思,万镇长!今早上刚好有点事,让您久等啦!”
万明松抽出被握着的手,忍着不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别不好意思!看来你们几个酒也喝了,我们也等得不耐烦了,找个地方商谈商谈吧。你说怎么样,富天支书?”
“好!好!”覃富天忙不迭地连声说,眼睛躲闪着万明松的目光,那张本来黑青的脸此刻像熟透了的柿子,从天庭一直红到脖子根。他五十四、五岁,年长覃开明六岁,但身板硬朗,看起来比覃开明还年轻。
“你们过分了,富天!”李伟国在傍边严肃地对覃富天说:“让镇长干等半天!”。
“是,是!”覃富天点头连连。早上他去到覃开明的村子,打听到他正在本村一户出卖猪仔的农户家里吃喝,到那里本来想叫上覃开明就走的,不想被好客的主人几番相请后,最终还是让哽在喉咙的“酒虫”战胜了理智,而且坐下后就不轻易能站起来了。
“就是!说好了九点开会的,现在都十一点啦!什么作风你们这是?”何叶是关山村平常的挂点领导,说话更是不客气。
“没关系!”万明松看到气氛有些凝重尴尬,觉着事已至此,过多指责他们只会产生更多不快,况且又是下雨天,会议早点迟点开也误不了事,便大度地摆了一下手笑着说:“下雨天好喝酒嘛!走,我们开会去。”
到江平镇大半年以来,万明松用了不到个月便跑遍了全镇十二个村公所以及差不多全部的自然村屯,几乎都在每个村支书或主任家里吃过饭,对这些在广大的农村世界里可称为“土皇帝”的人们已经有所了解和理解。这些普遍年龄偏大、绝大部份从生产队就开始当干部到现在的“村官”,大都对农村工作非常熟悉,而且在处理政府任务与农户事项之间都普遍练就了一个能上下左右掌握平衡的本事,什么该紧,什么能松,什么可推,什么得办,包括什么要装聋作哑。。。。。。无一不深了于胸!同时,这些在某种程度上手握着党和国家政策生根落地大权的“土鳖们”还有一个共性:就是去到哪喝到哪。出门就喝,办事必喝,而且一喝一整天一喝一两斤!而且,你还别小看他们这一喝,吃足喝饱后事办了情况也掌握了摸清了,尔后他们还冠冕堂皇地在你面前摆功:那是深入基层,和群众打成一片!令你哭笑不得的同时,还不能过多指责批评,更别说上岗上线。
傍晚,雨出乎意料的停了。西边山上的阳光刺破翻滚的云层,折射出千万条艳丽无比的霞光,在天顶上一片铅灰色的浓厚云层的烘托下,整个西边天泛着一种悲壮的美丽。
位镇领导与村里的几个干部在村支书覃富天家里商讨大半天,把几天来各个自然村、屯的具体情况摸清、拿出今后几天的工作方案后,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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