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不断变迁,等待沧海变为桑田。
我只,奈何这一生,旅途太长,永无止境。
想求它停下来,都不允许。
而当我累了的时候,想寻个地方好生歇息,竟也都找不到如何安然的栖身之所。
我自林子里出来,一路行到青宣镇。这青宣是离那阴尸出没的林子最近的一处古镇,犹记得上次我来青宣时,还将将是六十年前,因着那时青宣发生了一记大事,是以我记得很清楚。
如今这镇子的铺陈较之六十年前,的确是变了大摸样,街道两旁的屋舍都经过了翻修或重盖,镇子里热闹非凡,人烟气息也是足得很了。
现下还未到午时,日头却很烈,晃得人眼晕,周围人声嘈杂,我不耐这般吵闹,寻条僻静的青石街道,钻进了一座来客不多的茶楼。
这茶楼还留着以前的名字不曾变过,装修却雅致了许多,除了饮茶,亦准备了许多精致的小菜吃食。我上次来的时候倒是记了那芙蕖糕的味道,刚巧小二过来唤菜,除了随意要了壶茶,另带简单小菜,还多加了一份芙蕖糕。
小二立时愣住了。
我道:“怎么了,这不是你们这里有名的点心么?我原是尝过的。”
小二脸色有些白,半响才吞吐道:“姑娘,你。。。。你尝过我们这的芙蕖糕?!看姑娘这般。。。。这般年轻,又不似本地人,怎。。怎地知道芙蕖糕的?如今小店里已经没有这道小吃了,六十年前,自小店的老东家去世后,这芙蕖糕的做法也就绝了。。。。”他又颤抖着补了句:“就。。。就连我们,也是听现在东家提过当年小店来历才知晓一二的,现下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芙蕖糕这回事的,更何曾尝过。。。。。”
他脸上的神色当真是风云变幻。
我只得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呵,我却是忘记了,我是个没有时间停留的人。
这已然过了六十年的味道,又怎再与生人提?这一个不慎,竟将人给吓住了。
而他一缩脖子,见我没有如何反应,慌忙一个转身,飞也似地下楼跑了。不多时他才来我桌上布菜,提着紫砂茶壶的手哆哆嗦嗦的,几乎都要将茶水洒将出来,埋着头,看都不敢看我。
我是强盗,还是恶匪,竟值得他这般怕我?
我不动声色地接过他手中的紫砂茶壶,径自倒了一盏茶,挑开桌台一旁的纸窗,望向窗外。
他识趣地赶忙紧走几步离开了。
茶楼临街,自二楼向下看,一切尽收眼底,多的是人间百态,我就着眼前之景,慢吞吞地喝茶。这茶水的味道与六十年前,亦是变了许多。
大约半盏茶功夫,原本烈日当空的天,竟然一下子变得乌云罩顶起来,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便随着冷风狠狠地铺撒下来,些许雨点飞溅到窗台上,转而破碎。
这天,倒是变得格外快。
我将身子往里挪了挪,免得被那肆虐的暴雨给淋着了,眼风挑去,就见街上的行人被这大暴雨一催,四下逃窜避雨,不多时便似变戏法般瞬间跑得一干二净,仅仅余下被油纸布覆盖的各色小摊子。原本这条侧街就不是如何热闹,如今一瞧,更觉得萧条起来。
耳边只有噼噼啪啪的雨声。
我重新倒了盏茶,抿了一口,微微抬眼朝窗外望去,只是这一望,竟差点将手中茶水给洒了。
就见街道不远处慢慢地走过来一个纤细的人。
那人身形瘦削,背上却背了一柄与她身高极不相称的长剑,十分笨重。她看样子受了重伤,周身的衣衫变得残破不堪,身上血迹斑斑,在雨水席卷之下,血水随着虚浮轻晃的脚步一步一现,在身后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转瞬又被雨水冲淡了。
竟是她?!
我不觉蹙起眉:她怎么会弄成这般摸样?
她踉跄着走到茶楼底下,身子晃了晃,不知为何,竟抬起头来望向二楼。
我与她霎时四目相接。
她仰着头,头发凌乱地贴着苍白剔透的脸颊,飘渺的目光在腾起的雨雾中递将过来,正定定地望着我。
而我被她这抬头一望,头一次乱了阵脚,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分明是认出我了,唇角隐隐勾起一丝弧度,竟是对我微微笑了笑,之后低下头,转过身接着向前走。仿佛她并不受了重伤,或者她已经是麻木了,对身上的血水置若罔闻。
我急匆匆地下得楼去,走出大门,紧走几步追上了她,拦在她面前。
我与她身高悬殊,当下只得低下头望着她。
她抬起头,有些错愕地回望我,脸上的血迹已然被雨水冲刷得干净了,深灰色的眸子宛若琥珀,在细细的水汽中显得格外通透。
从她的眸子里,我看不出任何涟漪,她整个人仿佛都变得空灵了起来,没有感情的起伏留存。
“去哪里?”我自上睨着她,问道。
她愣了半响,却默不作声。
“去哪里?”我重复了一遍。
其实我何必多此一问?我不喜多管闲事,这下我竟破了我的规矩,追上去问她这个蠢问题,且还是问了两遍。
我这是怎么了?是瞧她受了伤,怜悯她么?
或者是感念昨日那一面之缘?
我为我这颇有些起伏的思绪感到微微一阵懊恼,我本不该这般的。
好在她这下才有了反应,有些茫然地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该去何处。
不知道在何处停留。
这点,竟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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