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真是不巧。但我也是女性,做不到将一个突然身体不方便的女孩子拒之门外。
我让她进来。
直接将她带到一楼的洗手间门口。
“卫生棉在壁橱里。请自便。”说完就转身想走。
“卫生棉?”一个陌生的声音,伴随着恶意的耻笑,低沉地从身后传来。“这种东西我一辈子都不需要的!”
听惯了的那个略带沙哑扭捏的少女声,此刻变成了低沉粗暴的少年声。
熟悉的面孔在粹然间剧变,令人毛骨悚然。
难道说……
所有细节在电光火石间自动关联了起来。
我骇然后退。
“岩崎”一把扯下了假发和眼镜,重重地摔到地上。
然后一步步朝我逼近。
“喂!”他扬起下巴,嘴角的肌肉扭曲着。“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就是你恐吓信上预告的,要来杀我的日子,不是吗?
只是这样想着,嘴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全身不受克制地瑟瑟发抖,我无防备地向后跌坐在地。
“是4月17日吧?!”发狂般的嚎叫让人耳膜都发痛。“7年前的今天,你害死了一直都很照顾你的老师……”
恐怖的感觉和汽泡一样,在每个毛细血管“啪啪”地扩张。
什么……4月17日……是“那一天”吗?
让我的人生陷入万劫不复的黑暗的记忆碎片,携带着支离破碎丑态百出的荒淫画面,在我的视野一块一块轨迹分明地拼凑镶嵌。
原来7年前的“那一天”是4月17日吗?我从来都没有记住过。那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上课的日子。
“果然,你不记得了。”仿佛洞穿了我的思想,“岩崎”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怒不可遏的目光像毒液一般腐蚀着我的脸。“不管怎么提醒,你还是毫不在意地忘记了自己的罪恶。”
他混合激怒和苦楚的表情,在责难着我“凭什么这样轻轻松松的活着”。
内心深处对自己的事情,既感到冤屈又隐约觉得罪有应得。
在从任意一个视点去观察都有失公正的尘世里逐渐沦陷。
很想说“不是这样的……”
很想大喊大叫,可是喉咙仿佛被一块玻璃卡住了一样,一张口就痛楚不堪。
“我叫大岛克已。”眼前的少年,带着暴戾的神情,将身上的女高中生制服和伪装的内衣一件件狠狠地撕了下来。
他裸着上身,下身只穿着一条四角裤。缓缓地朝我这边凑近。近到我可以看清他的眼睛里闪动着猎食中的野兽般凶残的光。
“我的父亲,是被你陷害的。你们这些吸毒的有钱人,诱惑了我的父亲,将罪名全部推到他的身上,逼到他自杀。”
“他明明是一个最温柔的父亲的。每天都教我打棒球……”
“父亲死了之后,母亲就改嫁了。她听信那些无聊的警察和媒体所说的话,她不相信父亲是被冤枉的……是你毁了我们的家……”
“你这个凶手,你这个贱货,这么害怕男人的话,就在无尽的恐惧中迎接死亡吧……”
微突的喉结、平坦的胸膛、精悍的体格。
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像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地爬了上来。
扬起就要实现复仇的快意笑容,他露出的森白牙齿就像随时准备撕咬生肉的野兽。
当他全身的重量压在了我的身上,双手覆上我的颈部……
眼前粹然一片漆黑,我像一个癫痫病人般激烈地痉挛起来,喉咙深处发出了“嗄嗄”的气喘声,一下下急促的呼吸,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ten现在就在楼上。如果我大声地挣扎、喊救命的话……她会下来救我吗?
大岛克己如此大声地辱骂我,ten也毫无动静。
这就证明,现在的她,应该在隔音效果超好的浴室里。
身体纤细的她,娇身惯养的她,今后还要写出很多很多好听的歌曲的她……
她现在下楼,只会遭受到有备而来的大岛克已的伤害罢了。
“淳,由我来保护。”din在说了这句话以后,就注定了他的悲剧。
我已经不想,再让原本应该降临到我身上的灾难和苦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了。
所以,快一点结束吧。
少年黝黑狰狞的面孔近在咫尺,与多年前的大岛老师的脸渐渐重合。
我原本,是那么单纯地信赖着周围的人的。
那个温文有礼、爱打棒球、习惯把“我儿子”挂在嘴边的、说着请我帮忙收集偶像单曲的亲切的班导师。
那个老实憨厚、工作认真、总是恭敬地低着头叫我“社长”、每天风雨无阻地为我送来工作资料的“女高中生”。
为什么人类的脸孔,可以说变就变。
我曾经杀死过一只兔子。所以我也应该像一只兔子般被杀死。
已经深深地反省自己曾犯下过的错,也因为遭受过残忍的对待而痛不欲生。
还有什么让我舍不得。
在这个让人绝望逼人疯狂的世界。
然而失去意识之前,我的脑海里面,像快速的影片回顾一般,一幕幕地闪过了ten的容颜。生气的ten,冷漠的ten,木讷的ten,害羞的ten……
谁也没能测量,生命的漫长与短暂。只是当我,还看得见、听得见、会讲话、会动弹、会呼吸的时候,如果,能有多一点的时间和那个人相处,就好了。
“淳……”
我听见了,天使快要哭出来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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