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陈枫酒立即就醒了一半,猛地叫道,“里面有别的东西啊!”
“是啊,我看到了,就才是最好的药呢!”老人说完,就这么随手又抓了一把,抓了丢了进去。那原本清澈的热水,马上就冒出了五颜六色的泡泡,时不时还有三五个蝎子、两三条蜈蚣、十几只蜘蛛的尸体在里面翻腾起来。还有一些千奇百怪、叫不出名字的虫子,身体随着沸水不住地乱动,嘴里往外冒着各种粘液,仿佛又活过来一样。
陈枫彻底地呆住了,半天之后,吞吞吐吐地说:“老人家,您煮的这些药是涂在身上哪个部位用的?”
“涂?这么好的药涂在身上不是浪费吗?这就是我说的醒酒汤。”老人大笑着解释道。
陈枫的喉咙有些痒,胃里有些苦,可还是艰难地遏制住自己,没有吐出来。
十多分钟之后,整个锅里的水都变成了绿色,沸腾着,不住地往上冒泡。每一个泡泡炸开的时候,都会有一股绿烟升腾起来,缓缓地飘在空中,许久方散。绿烟仿佛有生命一样钻进了陈枫的鼻孔,陈枫努力地屏住呼吸,不让一丝绿烟进去。可是坚持了很久之后,最终败下阵来。锅里飘出的绿烟立即通过鼻腔进入了陈枫的肺腑。奇特的是,陈枫并没有产生任何不适,而是顿时精神大涨,而且这绿烟进入身体并没有消失,而是随血脉流动起来,许久方散。这种感觉和闻到那颗神秘珠子的气味有点类似,都是十分舒爽的。只不过,珠子的气味如香茶,余韵悠长;绿烟如浓汤,味道醇厚。
待到绿烟足以在铁锅的上方织成一个锦缎,老人深深地一吸气,扇动了一下鼻翼,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接着,老人拿出了两个破瓷碗,在每个碗里都盛上一些药汤。
虽然绿烟给人的感觉很好,可并不代表陈枫就能接受碗里的药水。陈枫皱着眉头一看,碗里的水早已变成了乌黑色,虫豸的尸体也都被煮碎了。陈枫的胃不由再次痉挛起来。
老人自己端起了一只碗,冲陈枫扬了扬,说了声:“喝啊,多好的醒酒汤啊,我配了很久才凑够了这么多药材。
要知道,这神汤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喝的。”接着一饮而尽。喝完还意犹未地的叹息了一声:“舒服啊!”
陈枫端着碗,苦着脸,皱着眉头,明显地喝不下去。老人又连喝了两大碗,舒服地瘫坐在地上,早已闭上了眼睛,嘴角留着涎水,不一会儿就传出了鼾声,只是嘴里嘀咕着:“可怜之前那几个横死的,若是喝了我的醒酒汤,绝不会如此……”
喝还是不喝,这是一个问题。不过看这老人的架势,陈枫知道对方倒是不可能采用如此简单的方式害他。尤其是老人最后那句话,点中了陈枫的命门,哪怕这真是毒药,自己也不能躲。想到昨晚出现的怪人,陈枫心中就生出许多疑惑和莫测之感。相比那个怪人,陈枫倒是觉得老人更值得信任一些。若是想要下药,老人之前就有很多机会。而且,老人自己也喝了许多醒酒汤下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至于为什么汤里有这么多虫子,大概是偏方的缘故吧。
一咬牙,陈枫把碗里已经变温了的水统统都倒进了喉咙。此时,陈枫的心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之前闻了汤里传出的气味,感觉很好,说不定这难看的药汤喝起来比较可口。可是答案马上出来了,陈枫的腹内顿时像有几万根钢针扎了一般痛苦。陈枫想发出声响发泄一下,更想大声质问一下老人,可是整个喉咙仿佛都被棉花塞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是毒药吗?陈枫的疑惑马上被痛苦驱走了,什么都没法想,满脑子和全身上下只有无尽的痛感。
一会儿工夫,陈枫腹内的痛苦又换了一种。刚才是如同钢针扎,现在却是如同烈火炙烤的感觉,嗓子里干渴难受。
陈枫一开始还能够咬牙坚持,可是身体实在是不争气,在药水入肚之后彻底败下阵来,竟然没有一个地方不疼起来。最后,里面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蠕动、啃噬一般。陈枫终于撑不住了,跌坐下来,抱着肚子蹲在了地上。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不住滚下来,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因为疼痛,陈枫的意识开始有点模糊。
我会死在这里吗?陈枫想呢,脑海中浮现了前生今世经历过的种种快乐和不幸,一种解脱感浮上心头。
“哎,活着真累,还是死了好。”一个声音在陈枫的耳畔响起。在这种思绪的导引下,陈枫放弃了对整个身体的控制,虽然药水还在肚子里翻腾,可是感觉上仿佛好受了许多。
刹那间,陈枫的脑海中,万般思绪开始涌起,曾经受过的苦楚也如同当日亲历一般一一浮现。
陈枫想到了自己苦难的亲人,想到了自己独钓烟波的日子,想到了病痛给这个家庭带来的折磨,想到了红枫岛上无妄而至的灾难。
是啊,人生在世,苦多乐少。人这一辈子,从出生开始便是痛苦的。母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每一步都为自己付出了许多。陈枫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个可怜的母亲,仿佛看到了那个阴风怒号的夺命夜晚。怪不得人一出生不是笑,而是哭,哭的是母亲的辛酸与疼痛,哭的是马上要开始一辈子的辛苦之旅。
出生了,难免有磕磕碰碰。人生最美好的童年,却要在懵懂之中度过,丝毫不能体味到大人的艰辛。当祖父母曾经光洁的皮肤布满皱纹,自己长大了。可是,自己拿什么回报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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