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南宫沉微一蹙眉:「只是,自从换了这个从不露脸的场主後,头三年这竞标场为了留下特别的抵押品,整整开了五十多场斗技擂台,他竟能败绩全无!後来,也就没什麽人敢仗势武功前来挑衅,让这竞标场安稳运作了好些时日。十多年後的现在,此人实力究竟如何,那可真是无从查考。」
离汜心念一转,立刻就知道为什麽降神变了个方法在蒐集「奇珍异物」。邵峰的天生异疾,若到了万神宗本门之内,自能弄到仙魔二源之气替他压制,降神身上自然一丝魔气也无,当然得要孤注一掷,想方设法找出流落人间的魔染仙器,让邵峰佩带在身,才得以镇压霸道阴狠的玄铁鬼气。
魔染仙器这东西虽然难找……但南宫钰手上,不就恰巧有一个?离汜心头一动,话题忽转:「南宫沉,我问你,南宫钰有没有什麽难以实现又非得实现不可的心愿?」
南宫沉没料到离汜忽然问了这麽怪异的问题,思考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面露嘲色:「阿钰的心愿?他从小就想统率南北武林,继承父志,根除那个恶名昭彰的万神宗,杀尽群魔!」
离汜一声哼嗤,细声自语:「杀尽群魔?头一个该杀的就是他自己!」
「离汜,你说什麽?」
「没事,我有主意了,等你回来再议。我若是待在那,怕是很快就会被那人察觉;他却不认得你……你回去盯着他们,有什麽状况再回来告诉我。」
***
换装後的邵峰,出门第一件事就是把头上卸下来的簪子再还给郑思霏,一句话淡淡脱口:「他的东西别轻易借我,打碎了赔不起。」
郑思霏一点也不生气,窃笑着连声答是,挑眉寻思:邵峰这是真的生气?还是女孩儿家使小性子?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郑思霏很清楚邵峰的情绪总不上脸,表情往往起伏不大,但言语时冷时热,与他够亲近的人,就能分辨出他现在是喜是怒。说也奇怪,平时不觉得他脾气差,今晚却好像无论什麽事都可以惹他变脸。郑思霏心里觉得邵峰和南宫钰可当真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啊……
「想什麽?笑得这麽古怪?」她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在使性子?为什麽笑得这样开心?邵峰被郑思霏瞅着他的眼神,盯得心里直发毛。
「没什麽,今晚大家这样聚聚聊聊,开心!」
她太奇怪了!居然扑过来揽住了他的手臂,轻声哼着歌,又琅琅笑了一阵。郑思霏今晚鞋里没有加垫,足足比邵峰矮了近两寸,头上紮得整齐的辫子欢舞,扫在他肩畔,邵峰有些赧然,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低下头去;却见地上月色映出一双像是相拥而走的人影,脸更热了。
在她面前,无论什麽样的恼人事,最终总是气不起来。邵峰温温一笑,忽然很想扯一扯她小小的辫子尾。
他忽然懂得,为什麽有些人明明喜欢对方,却老是不肯诚实说,只爱将那人耍得团团转,看她又嗔又急,却总舍不得对自己发怒的闷样。
就只为了喜孜孜地去看对方脸上明明白白写出来的那两个字。他也是。只不过,若心满意足了之後还要他继续惹郑思霏生气嘛,那两个字就要反过来写在他脸上了──
「不舍!」
「邵峰?你在说话?」郑思霏诧异抬头,她好像听见了邵峰的声音,却怎样也弄不清楚这个时候他在说哪两个字。
邵峰瞥了瞥郑思霏仍在空中飞扬、毫无防备的辫子,轻轻一咳,以袖掩笑:「没什麽,冷了,我咳嗽。」
他此刻才懂,自己竟是喜欢了她;原来,对南宫钰那酸溜溜的心情,叫……又羡又妒。
想通了才发现,南宫钰其实并没有惹着自己,反而是自己对他浑身刺。邵峰一个苦笑泛开,若是不想让郑思霏为难,还是别对南宫钰太刁难的好;反正,刚才无意间那一巴掌都打了,这个豪富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儿也不算太讨人厌,还挺有风度,竟没强迫他道歉。
郑思霏揽着他的手一时绕到他背上,轻拍两下,然後忽然停了。「对了,邵峰。」
「嗯?」
「明天你们……真要去找刘仲士麻烦?」
「怎麽这麽说?」邵峰耸肩,月光照得他面容晶莹柔美,眼中反射出如潮水般溢满涨开的无辜:「明天铁定不是我们找他麻烦,而是他找我们麻烦!」
郑思霏听得一头雾水,还待要问,南宫钰兴奋的声音已远远唤住她:「小思!你快来!师父教我的这一招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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